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过去,远处的喊杀声能清晰的传入耳中,在场人知道江琪离他们越来近了。
有兵卫不断来报。
“江琪斩杀了羽林卫,无一活口。”
“江琪破了箭阵,带伤再战。”
耳听得江琪一次次得胜,镇定到这时的庆历帝也绷不住了。他走下高座,望着远处的火光。
“朕好多年没见过有武者在千军万马里一往无前了。姑母,你可还记得,四十多年前,朕与姑母被敌军围困,是定王单枪匹马,一路过关斩将,将我二人救出?”
“记得。怎能不记得?陛下,那是四十五年前,离大威立国还差三年,南边的地盘还是汪家的,他们想抓了我们威胁高祖不得南下。那时候,陛下才八岁。”
想起往事,望京大长公主脸上带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少女般的羞涩,她的心上人是个盖世英雄,举天下之勇,孤身来救她。也许从那时起,或许更早的时候,她就爱上了江泰,知道他一定会来。
“四十五年了。这么久了。幸好江琪是女子,若是男儿,天下危矣。”
这话望京大长公主可不爱听。
“女子又如何?女子也可掌天下。上古时,这天下都是女人当家!”
“呵呵,朕忘了,姑母年轻时还想过要当女将军,随定王一起上战场呢。”
姑侄二人带着对往事的追忆,都笑了起来。他们旁若无人地说起那些记忆,带来了片刻的轻松。
“陛下,虎贲郎要守不住了!”又一个战报回禀,殿内的气氛重新归于宁静。
虎贲郎是庆历帝亲自挑选的校尉以上级别的高门子弟组成,由顶级的高手教习,通晓各国武艺,全部是帝国未来的将帅之才。他们不仅武艺超群,谋略也是极高,孤身奋战也好,协同作战也罢,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最重要的是他们领受君恩,绝对的忠诚。
庆历帝向来不轻易动用他们,哪怕武者之决也轻易不让他们参加,就是待有一日留作大用。没想到这样的一群人都挡不住江琪。
“安奇!”
“在。”安奇等六名影卫跪地现身。
“你们去吧。”这是他最后的屏障了。
“陛下。属下一定为陛下守好最后一道门。”
一路杀过来的畅快淋漓将这么多年的抑郁一扫而光,鸣雪剑上的血流过一路,江琪像一个从血池里走出来的人,所过之处步步生血莲。在安奇等六位暗卫的注视下,她飞跃丹墀,来到了太和殿前。
殿内,众人为她的到来而紧张殿外,安奇等更直观地感受到了威压。如果不认识她,很难将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与传说中的武宗相联系起来,但事实胜于雄辩,他们六人未必能赢得了她,恐怕只有隐国师亲自出马,才能拿得下她吧。
双方没有多言,江琪前进一步,六人立刻摆开阵法,相互协作攻上去。有空中诱敌的,有专攻下盘格杀的,有专门投暗器的,有趁虚刺命门的,有前后双向同时出击的,刀剑各不同,但人影憧憧。
六个四十岁上下、经验丰富的武者对上一个年方十七、全靠内力的人,怎么着也不会吃亏吧。况且江琪这一路走来,又是流血,又是格杀的,体力、内力都消耗了不少。
殿中人心里这般想,六个影卫心里也这般想,任她江琪内力高过天去,他们一起上还不打个平手吗?心下有了轻视,手下却不敢露出破绽。
江琪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同的功夫,跟不同的人交过手,当年在鹰鹫山上多蒙隐国师调教,将各种杀技一一教导,虽然现在吃亏在气力不济,但应付起来还算绰绰有余。
有一人贪功冒进,未料到江琪瞬间移影,一眨眼人就不见了,结果刀却砍向了同伴,冷不防又被江琪从背后一剑穿个透心凉。
殿内,贵妃卢氏一声惊呼,握紧了庆历帝的手。阜陵王见江琪连毙两人,心里呼出一口气。
六人死二,剩下四人小心谨慎,彼此间对视一眼,变换了走位,仍拦住江琪去路。他们要避其锋锐,纠缠为主,意在拖延时间,耗光她的气力。
雪巫来到了阜陵王身侧,悄声道:“殿下,你再不出手,就换我来了。不然等江琪出招,你我凶多吉少。”
阜陵王看向了庆历帝。后者也正看着他。
“强敌来犯,为人臣为人子,当如何?”
这是君对臣的考验,也是父对子的试探,他在逼阜陵王狠心绝情。
阜陵王狠狠闭上眼,再一睁开,眼里没有了一丝情牵,只有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