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活下去，还不需要你来替我操心。”

老者抬眉望进黑暗处，冷笑道：“那倒是，且不说你得罪了张三爷，只说那罗家的小子，手筋脚筋都让你给挑了。单凭这事儿，就已经够你死几次，这的确不是我能操心的事。”

杜旗又从阴影里探出头来。

“那姓罗的什么来头？”

老者又冷嘲热讽地笑了起来。

“你现在才想起来，要打听对方的来历？”

杜旗默然不语。

“看在你付钱还算爽快的份上，我可以免费给你解解惑，好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顿了顿，老者又说：“你开罪的罗家小子，名叫罗至烈，罗家嫡系第八子。罗家在琉璃城的地位，自然不必我细说，开罪五大家族的嫡子，就算是张三爷本尊，恐怕也要掂量三分。”

杜旗不置可否，默然半会，才说道：“五大家族的人，怎么会和帮派头子搞在了一起？”

“帮派头子？”却听老者嘿嘿直笑几声，接着说道，“这话别说让张三爷听到，就是他那些徒子徒孙听到，也要先割了你那根舌头。”

杜旗面上波澜不惊，仍等着对方的答复。

“你开罪的罗至烈是有些特殊，罗家历代为城主效力，征战沙场，军功显赫。罗家子孙也大都身披战甲，殿前有名。可这罗至烈却不同，说起来，他跟你倒有几分相似的际遇。”

“哦？”

“他和你一样，同样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

“谁？”

“现任琉璃城城主的掌上千金，慕容云仙。”

“听着像是一件风流韵事。”

老者又是嘿嘿直笑：“风流不风流不知道，不过，那罗至烈彻底断了戎马前程倒是真。”

“然后罗至烈另辟蹊径，找了一条最艰难的路走？”

“你这说法倒有些意思，说是艰难却也不尽然。罗至烈在五年前拜在张三爷门下，并由张三爷收为外子。其实，如此之类的事情并不罕见。

张三爷家的大门虽不朝着王廷开，但在琉璃城里，也没有几家的门槛能比他家的高，想拜在他家门槛内的公子哥倒也不少。”

杜旗退身回阴影里，笑道：“我要是他老子，肯定打断他的腿。”

老者也笑了：“他老子如果还在世，罗家别说开罪一个城主千金，就是开罪城主，也不见得会怎样。”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罗至烈弄不过城主女儿，还是能弄死我。”

老者笑得更为响亮，眼睛也已经眯成一缝。

“当时你若能有这几分自知之明，也不至于英年早逝。”

杜旗笑道：“我现在也还没死。”

“你现在跟躺在棺材里，等着头七下葬的死人没有多大区别，也就多了一口气罢了。”

说着，老者眼睛微微睁开，盯着阴影里的杜旗，接着说道：

“不过，凭着无血之身，不仅制住了兽魂境的罗至烈，还挑断了他手筋脚筋。不得不说，你的确有些能耐。等你死后，你借我的鬼切，便送与你作陪葬好了。”

杜旗冷哼一声，却是说：“那倒要先谢谢你了！”

“聊表心意罢了。”

老者拿手指挑着筐里的馒头，左右没挑到合适的，拍了拍手，接着说道：“你还剩下七天的时间，活着不易，这些东西也一并送你了。好让你吃饱喝足，想想该怎么个死法。”

“我还能选择？他会让我选择？”

“一个人生在哪里，自然无法选择。而一个人要怎么死，还是多少有些选择余地的。”

“放心，我只有一种死法。”

“哦？”

杜旗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这才开口：“那就是睡死在床上。”

老者往床上一瞥，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也不再说话，而后慢慢低下眉头，也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

许久，却听杜旗又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发我？”

老者微抬起眉目，笑道：“看在我俩这段时间的交情上，我便让你好生睡上一觉。等明日天一亮，我再把你告发出去。”

“谢谢！我要说这次是真心的，你信不信？”

老者又展眉一笑：“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