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楼,那股明显的邪祟气息我绝对没有感受错。
“庆儿,叫小吴道长上座吧,咱们吃顿饭,我也和故人的孙子摆摆龙门阵”
龚老爷子那张干瘪如枯木色的嘴唇一张一合,竟然所发出来的声音却犹如宏钟,格外有力。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实在不知道这么孱弱的身体,胸腔是怎么做到发出这种声音的。
既然当长辈的都开口,我也只能够和龚庆各挑了个位置坐下来,由于龚庆坐的靠帘布口,我反而离龚老爷子的左手边更近一些。
桌子上的菜品热气腾腾倒是不少。
蒜泥白肉,麻婆豆腐,回锅肉,宫保鸡丁,清蒸江团,鱼香肉丝等等,一眼看过去全是川蜀这边儿的特色菜,看卖相手艺还不错。
只是龚老爷子的面前却摆的不是什么碗筷,而是一个盖着的小盒子。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那形如死枝的手指从猩红的寿衣袖口里伸了出来,然后掀开了盒子的盖子,里面瞬间便穿出了吱吱叫个不停的声音。
我坐在他旁边,整个人眼睛猛地瞪大。
因为那盒子里竟然是一窝红皮耗子仔,看起来刚出生没多久的样子。
龚老爷子用手指夹起来其中一个,放到自己面前的那碟红油上裹了裹,随即把这玩意儿活生生丢进了自个儿嘴里。
看着眼前这位老人那满嘴的黑牙正慢悠悠地咀嚼着耗子仔,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可我还能够说什么呢,最多也就夸一句老人家您牙口真好。
似乎是见我和龚庆始终不动筷子,龚老爷子边吃着嘴里的活物,边催促着我们俩吃饭。
没办法,我只能装模作样地拿起筷子在面前的菜碟上挑来挑去,伪装出一幕看着很忙实则一口没动的样子。
这些玩意儿我是真不敢吃啊。
这龚家上上下下看着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谁知道菜里头有没有加东西,万一整点耗子药啥的呢,我这被害妄想症又要犯了属于是。
所幸这场尴尬的吃饭默剧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就在龚老爷子把那耗子仔咽下去以后,他便扭过头开始跟我唠起了家常。
“小吴道长,你应该没有听你爷爷提起过我,不过也正常,他那种人是会把什么事儿都藏在嘴里的,当初我们第一次在盘子湖遇到的时候,他还是个四十岁出头的毛躁小子呢”
我听着龚老爷子的话连忙不停地点头,这也没有可以回的话,不过因他话里的内容,却忽然让我在脑子里想到了个东西,那就是龚老爷子的年纪甚至大到我爷爷都能够叫声叔的地步了。
而算算时间,爷爷四十岁出头时,龚老爷子应该早就当上了川蜀一带袍哥的舵把子,在道上极有威望了。
“当时在盘子湖里,若不是你爷爷那一身好本事,硬生生挡住了被那些蠢人弄醒的古尸,恐怕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要连带着一起遭殃,也就不可能拿得下来那座唐王墓,你爷爷的牧鬼术至今令我历历在目啊”,龚老爷子慢悠悠地说着,他的语气略带追忆,就好像真的在回忆着当年发生的一幕幕。
爷爷留下来的青阳老君牧鬼秘籍,到今天我还是在当地摊书看,而龚老爷子所说其他的东西,我自然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事儿的,金花的尿性就是很多东西你不去问它,它能够给你憋到天荒地老。
更何况我后来即便已经知道爷爷在道上的一些事,可谁能想到这老东西当年是那么能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