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这一声,舟飞郁几乎呼吸停滞了,只是听到师父的名字,眼前就浮现师父笑盈盈的脸,他一下子酸了鼻子。
可惜全身没了气力,只能歪着脑袋,挤着眼珠子,看去。
一个大哥,身后跟了一群刀客,抬刀逼近洛惊辞。
洛惊辞血剑立于身侧,还扶着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
“洛惊辞,今日你救下万孤魔头,你可想过日后?”为首的大哥皱眉道,
洛惊辞无所谓的笑了一声,看了看四周的刀客:“莫谦老弟,这,都是你刀宗子弟啊。”
“念在交情……”莫谦低头叹了一声,对洛惊辞道,“失踪已久的洛惊辞出现风荷救下万孤易隋这件事,江湖上不会有一点风声。”
洛惊辞这回冷笑了一声:“无所谓。我也是没想到是你站在我面前。”
莫谦攥紧了刀:“你走,他留下。”
“没可能。”洛惊辞扶着易隋转身便走。
“他万孤打上了你风荷,你怎能如此!?”莫谦愤恨道,“这可是,血海深仇!”
洛惊辞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往外走。
“宗主,追吗?”莫谦旁边的刀客问道。
莫谦耷拉下肩膀,看着洛惊辞和易隋的背影,摇了摇头吩咐道:“这件事……保密!”
“师父……”舟飞郁想站起来,却趴在了地上,视线里的洛惊辞背影重重叠叠,再醒来时,已经在仙人谷了……
“师父!”舟飞郁从床上弹起身,额角汗液滚落。
“师弟。”宋调调看了一会发愣的舟飞郁,随后拿起了布巾给师弟擦汗。
舟飞郁看了看宋调调,看了看周围,眼泪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铺满了面颊。
宋调调让他换掉被浸湿的衣服就就换,让他躺便躺,让他睡便睡。
而后,在仙人谷的半个月里,他几乎不说话,总是在想着什么。
以前除了练武功就是练武功
别人学会一招要半月,他只要一看;别人一天一套拳打三遍,他能打十遍;别人入定三个时辰,他能入定六个时辰……
现在,半个时辰可挑十桶水,却养不活一株药草;半个时辰可叉五条鱼,却烤不出一条能吃的;半个时辰砍了一担柴,把师娘屋子给烧了……
“小飞郁。”燕夙嫌弃地瞥眼看着坐在门槛上发呆的少年,递过去了一枝花,语调没好气,话却是好的,“这株药花,你服下之后可以修复丹田,重塑筋脉。不过痛苦不亚于剥皮拔骨,你要准备好。”
舟飞郁聚起目光,抬头看向燕夙:“我想,只想给师娘种药。”
“什么意思?”燕夙皱眉,像严母看着没出息的儿子,“不练武了?不练了谁给风荷报仇?你师父怎么找?”
“报仇……师父,”舟飞郁低眉,逃离了燕夙的视线,“师父我会找的,哪怕跑断了腿,看瞎了眼睛,我也会找的。”
“你有病了?”燕夙不耐烦地叹口气,甩袖离开,“我给你熬药去。”
“师娘,”舟飞郁站起身,望着燕夙,“我不练了。”
——
那时候,师姐能自保,师娘也能自保。
风荷已败,至于舟飞郁自己,练武除了报仇,他想不到别的用处。
而这个报仇,他不敢去想。
祁聊看着舟飞郁满是思虑的眼睛,余光中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想好了,直接吃,省的柴伙。吃完,后山冷泉里坐着。”燕夙说,“你那位朋友需要静养,看他的时候别和他说话。”
舟飞郁垂眸,点了点头,而后一掀衣摆,向燕夙跪了下来:“离别八年,飞郁不孝。”
舟飞郁额头磕上地,燕夙眉眼转瞬流露心疼。
舟飞郁咬了咬牙,闭上了含泪的眼睛:“师娘……”
“滚!”燕夙眉眼转瞬又是嫌恶,她甩袖离开,“以后不许叫我师娘。”
“……”舟飞郁支起腰,傻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对祁聊解释道:“估计,估计突然生我师父的气了……”
祁聊抬眉笑了笑,紧忙扶起舟飞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