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没有回应杨淑童,而是转向陈总,询问起那个他已经向陈总询问过很多次的问题:“医生,你看我们家老爷子还能扛几天?”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具体能扛几天,不好说,危重病人的个体差异是很大的。我水平有限,有空你再咨询下其他医生吧。”陈总还是用那套话应付那家属。
“我们家老爷子,如果实在不行了,就不要再折腾他了。对了,你说是不是到了该准备下后事的时候了?”
一旁的杨淑童听到家属这么说,这才意识到这家属对病人的生死根本就不在意。心里愤愤不平,不等陈总回应家属,她抢先开导家属道:“这位大叔,你想放弃治疗吗?我真不能理解你的想法,尊重生命,是做人最起码的道德,何况是你的亲人呢。”
“哎,你这是什么话。我说什么了,就不尊重生命了。你才多大年纪,我没你懂的道理多吗?唉,老人到了这把年纪,身体又这样,在治下去也是活受罪,还不如少受些罪,早一些走的好。”
“可是你想过没有——”
“行了,你少说两句!”陈总赶忙拦住杨淑童的话头,随后对那家属说:“如果老爷子真扛不住了,我们会下病危通知的,不过什么时候下,这不是我能决定的,需要我们团队的医生会诊后再定。”
抚慰好家属后,陈总把杨淑童叫到抢救室外面就是一通批评:“你跟病人家属有什么好争执的,有必要惹那个麻烦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没数吗,这还要我教你吗?”
“我是实在忍不住,开始看他挺着急的,还以为他对病人多关心呢,真没想到他原来是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有这种人。”
“有这种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以后在抢救室工作时间长了,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
“难道你不觉得这种人可气吗?”
“有什么可气的,在病人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病人直系亲属有权决定对病人放弃治疗。”
“也许他是没有违法,但他违反了最起码的做人的道德,人起码该懂得尊重生命吧,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开导开导他,要他尽最大努力配合我们去挽回一条生命。”
“你瞎操什么心,病人家属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有他判别是非的能力,他也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可是——”
“好了,你干嘛要操那么多心呢,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们只是医生,医生只要做好医生该做的事情就够了。即使家属做了违法的事儿,也该是警察去处理,不关我们的事儿别瞎参乎。好了,不说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陈总觉得不值得为这种事儿与杨淑童争执下去,便打断了她。接着陈总跟杨淑童谈起了工作安排的事儿:“你刚来,工作还不熟悉,以后你就上大夜班吧。”
“陈总,我觉得你的安排不合理,我觉得我应该上白班。”
“你——”住院总在医院里多少还是有些地位的,普通住院医师都畏惧他几分,可一个规培生竟然敢直截了当的抗拒他的工作安排,陈总有些气愤道:“人人都想上白班,要都像你这样,我还怎么安排?”
“可我有我的道理,正向你说的,我是新人,新人最需要的是学习的机会,白班各个科的老师都在,更有利于学习,而我要是半夜上班的话,大多数老师都不上夜班,我个人得不到老师的指导倒是小事儿,关键是我是新人没有经验,晚上值班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在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万一处理不当,酿成医疗事故可怎么办?”
杨淑童的一席话说的陈总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了,便找借口说:“让你上后夜班,是温老师的意思,已经安排范仙花上白班了,你上白班的话,她怎么安排?”
“那这样好吧,我跟小范商量一下,跟她调一下班怎么样?”说罢也不等陈总回应,杨淑童就把范仙花喊来,商量起此事儿。范仙花不想为此得罪人,便表态说:“我无所谓,我上什么班都行。”
范仙花的表态倒让陈总很难办了,他要是答应了,这样一来,实习生个人之间商量一下就可以决定班次,那他这个住院总还有什么权威,可不答应,他又找不到恰当的理由,陈总便托辞说:“班次的安排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还要听取各个老师的意见,尤其是要听取温老师的意见,抢救室毕竟主要是由她负责的。”
“那好,那我们就去跟温老师商量一下。”杨淑童强拉上范仙花说。
“她现在正准备做手术呢,那儿有时间讨论你们这事儿。”陈总提醒杨淑童说。
“没关系的,我们不会打扰到她的,我们会见机行事的。”杨淑童说罢就拉范仙花去手术室,范仙花一下慌了,她有些怕温丽艳,那敢为这点事儿去烦她,便对杨淑童表示说:“要去还是你去吧,你对她说明一下情况就行了,我就没有必要去了。”
“我倒是觉得非常有必要去,温老师是我们的老师,我们要跟她学习、工作,那就应该多跟她沟通,多去了解她,了解她的工作思路,处事方式,这才更有力于以后的学习、工作。你说呢?”
杨淑童讲的头头是道,让范仙花都找不出推托不去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