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号。
这天,沈望京装作不舒服,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早些休息,不舒服请摁铃。”护士拔出针头,以最快的速度给他贴上止血胶带。
沈望京机械地点动脑袋,藏在被子下的右手攥紧玻璃碎渣。
房间里没有能自杀的地方。
外面护工看的严。
他只能用蹩脚的方式, 运输“自杀工具”。
首先在外出晒太阳的时间段溜到停车区,锁定一辆无人使用的车辆,砸碎它的窗户,再趁无人注意,含进嘴里,最后带回宿舍。
“没人知道,怎么做才能得到幸福。”
“好累,我想休息一下。”
他将遗言说给自己听。
摊开掌心,沾满红血的玻璃碎片抵向脖颈。
他用力地往里摁。
血水顺着脖子滑向胸口。
意识浮沉。
他几乎感受不到疼痛,像喝醉酒了似的。世界不再清晰,重叠翻转的晕影占据视线。
“简直,怎么样才能得到幸福……”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意识沉沦之时,疲倦如烟消散。
“呼。”
“确定他住这间屋子吗?”
“没错。”简直仰头回答李普的话,双手扒着栏杆,缓慢地翻过阳台,用手轻拍玻璃窗。
几个月前,他收到一个来自境外的短信,对方点明沈望京所在的地点。
简直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可对方又接连不断地给他发一些沈望京的日常照。
简直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这家医院。
他们不懂这地方的语言,看不懂规则,稀里糊涂地走到这一步。
简直的身体像通电了似的,酥酥麻麻。
“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啊?”李普作为旁观者,抬手挡住阳光,通过窗户往病房里看。
这是一面单面窗。
从里面能看到外面,从外面却不能看到里面。
他什么也没能看到,紧张兮兮地抓起几根下垂的藤条,遮挡住身体,轻声说:“何书颐不会说德语,拖不住那些医生的。”
“放心,他之前在这里上过小学,会一点罗曼什语。”何书颐从会走路起,就和一位比较随性的姑父带一起游山玩水。
上小学那几年还算收敛,后面不怎么去学校了,陪着班景读完几年高中,他拿着各处开的证明顺利和捐款,免试进入想进的大学。
前不久,受简直之托,从冰岛赶回来。
对他来说,世界的一切都触手可得。
没有人不会爱钱。
更没有人会拦下一架免签通行的私人飞机。
何书颐就是一面铁打的盾牌,就算事情败露,他们也不会丢掉小命。
简直正在努力说服自己,楼下忽然传来惊雷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