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撇撇嘴,捏了捏那坠子,收下后赶紧走了。
西门庆哀嚎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累得精疲力竭,睡了过去。
来兴、来爵,小玉等人也跟着累得不轻。
吴月娘让几人去休息,然后独自站在西门庆身边,眼泪如珠串一样落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她才擦了擦眼泪,回到正房,将玉箫叫到跟前。
“家里还有多少小厮、婢女。”
玉箫道:“除去已经发卖出去的。
门房里的棋童,来兴,前院伺候的来爵、来昭,原先在书房里伺候的书童和画童。
一共六个小厮。
婢女的话,奴婢和小玉,伺候李二娘的春梅,伺候孙三娘的翠儿。
院里粗使女佣,来兴媳妇惠秀,来昭媳妇惠青,来爵媳妇惠元。
哦,对了,祖坟那边还有一个看坟的张安。”
吴月娘叹了口气,“把来爵和来兴两家人留下,其余的,让来爵招呼着发卖出去吧。
看坟那边也说一下,以后用不到了。”
玉箫道:“这样的话,他们可能要闹的。”
吴月娘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以手托住下巴,“让他们闹好了,我现在还怕闹吗?”
果然,听说要被发卖出去,来昭等人站在西门家门口骂了一上午。
来往的人听了,无不感慨。
这才多长时间,原来无人敢惹的西门庆就落得这般下场。
等到晚上,来昭几人被卖掉之后,吴月娘才刚清静一会,忽听内侧房间一声惨嚎,却是西门庆又开始疼起来。
她长叹一声,赶紧起来去看西门亲。
就见先前被他撕扯的皮肉血液都没凝固,旁边又多了许多新伤口。
“贱人!你……你们背着我做的好事!快……把她们两个都叫来!”
吴月娘慌道:“官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西门庆眼睛满是血丝,使劲捶着床板,“看我在这里受苦,你……你们很高兴是不是!快叫她们来!”
吴月娘无奈,只得让玉箫去把李娇儿和吴月娘叫了过来。
孙雪娥端着鸽子汤走了进来,见西门庆如此,上前道:“官人,奴家听人说这鸽子汤最是定神,所以……”
西门庆一把将汤碗推开,骂道:“贼娼妇!谁让你……惺惺作态!你们都盼着我死!”
李娇儿这时也走了进来,依靠在门边,一脸淡定地看着西门庆骂人。
西门庆斜眼看到她,又骂道:“你们三个贼娼妇!都给……给我跪在那里!”
他之前春风得意的时候,家里哪个人不奉承他,别说跪在地上挨打,就算是跪在地上舔脚指头,也不是没有过。
吴月娘和孙雪娥虽不情愿,也都跪了。
李娇儿却只站在那里,好似没听到一样。
吴月娘道:“二姐,且看往日情分上,过来吧。”
李娇儿不情不愿地过来,哼了一句道:“我们就在这里跪到死,他就好了?”
西门庆怒道:“贼娼妇!你说什么呢!
小玉,拿那马鞭子,给我打!”
李娇儿一听,立即站起来,直接摊牌了,“官人,不是奴家不愿意挨这几下。
若是奴挨了打,你就好了,那也值了。
可是连太医都治不好,奴挨了打,若再伤了,那谁来伺候你。”
说完,又对吴月娘道:“姐姐,奴家身体不适,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走了出去。
饶是西门庆此刻正忍受毒蚁啃噬之苦,也不禁被她这态度惊得一愣。
“这……贱人!去抓回来!去抓她!”
吴月娘有苦难言,这李娇儿现在有恃无恐,自己虽气,又哪里敢把她怎么样。
所以此刻只是听着西门庆的怒吼,一点不敢去追李娇儿。
西门庆本是奸诈之徒,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嘶吼道:“去,去找武植来,让他救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