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思故轻轻挨了下连琦的胳膊,“你刚才……”
“嘘。”胡帛元竖起一根食指挡在嘴唇前,用极微弱的声音说道:“别打扰到她。”
严思故和连琦面面相觑。打扰到谁?
仿佛有读心术一般,胡帛元指了指上方。
在上边?贝姥?
打扰到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讲话会打扰到她?严思故的脑袋快被问题塞满了。从进入这片林子开始,问题就接踵而至。现在不但没有解决一个半个,还越来越多。太怪异了。
连琦敲敲他,递过来一个小本和一支笔。
【你想问什么?】
严思故接过来,就要写上自己的问题。
胡帛元从严思故手中抽走了本和笔,不赞同地摇摇头,神色有些许责备。
【不安全。】
她在纸面上写下三个字,给严思故和连琦看过后,就撕了下来,从屋顶的破洞丢出去。
不允许交流?为什么会说不安全?
好吧,又多了许多新问题。
突然,外面的雨下大了。几乎可以说是有巨人举着大铁盆,从天上往下倒水。哗啦啦的水声砸得严思故耳朵发疼。他担心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连琦的状态也很不好,五官交葛在一起。改盘腿为屈腿,她将头埋在怀里,两只手捂住耳朵。
胡帛元却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悠哉游哉地哼歌。只是雨声太大,几乎听不清曲调了。
就这么僵持了十分钟左右,声音又变了。哗哗的雨声逐渐被拉长、扽直——大海,是大海的声音。
海浪涌动,慢慢爬上岸,突然,回撤,又一个猛浪打回来。
不疼了。耳朵上的痛觉消失了。可是听力也消失了。
不对,还有大海的声音。
只有大海的声音。
粘腻、潮湿、沙沙作响的海声贯穿了严思故的脑袋。除了海声,他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睡吧。
大海诱惑他。
不行。
严思故回绝了。
他还有问题没搞明白呢。好多好多的问题。
非要现在明白吗?
大海贴在严思故的耳边,轻轻亲吻他。
是的。必须是现在。不然我就会忘了。以后永远也搞不明白了。
严思故很坚定。
大海拍着他,抚着他。既高兴,又无奈。
你问吧。你会知道答案的。
大海屈服了。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面对人类时,她总是太过柔弱。
今天发生的一切是怎么一回事?林子里为什么会突然冒起白雾?胡帛元为什么会在路前等着我们?她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贝姥又是谁?她不只是个邪神吗……还有,还有……你怎么不回答我?
大海包容了他。
你已知晓。
严思故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就像刚跑完一万米长跑。
他坐在车里,副驾驶是连琦。
车子停在树林的边缘,面前是一排破旧的小渔船……和波涛汹涌的大海。
夕阳挂在天际,夜晚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