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吵杀猪般的惨叫声回荡在车里。不可能有人听不见。
连琦疑惑地看着严思故,“调了吗?”
“调……没调。它可能是坏了,声音只能这么大。”严思故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随意糊弄过去,关了黑盒子。
空气静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聊刚才发生的事。
大灾变后,能听见不知名声音、看见未闻物象的人很多;常人都能看见、听见的,他看不见、听不见,这种事也常有。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是离死亡越来越近。
两人默契地缄默。
没人想在这种环境下讨论自己的死期。
哪怕乐观如连琦,哪怕豁达如严思故。
他们都还想有更多的明天。
“话说……”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讲吧。”连琦说道:“我只是想打破沉默,其实也没想好该说什么。”
好巧,我也是。
“话说……”严思故绞尽脑汁,赶紧想了个话题,“那个神谕是怎么一回事?感觉三星宫的人很重视它。”
“我也不是很清楚。”连琦思索着回答,“离开造船厂后,我就在犬荣这边溜达。碰见了蒋哲伦,你还记得他吗?”
“有点印象。”全无印象。
严思故一边看路一边随口回答,不太过脑子。
连琦显然了解他,知道他的潜台词,“就是那个一见面就被你一拳干晕了,跑路之前要找你单挑的胖子。
右拐,咱们进小路。前面可能会碰上范家村的。”
严思故照办,心里还是有点迷茫,但装作明白了,认真地点点头。
连琦叹了口气,继续说:“造船厂的事一出,周齐家就和周木繁分家了。两边走的时候火并得厉害。蒋哲伦负责殿后。我黑吃黑,从蒋哲伦手里抢了不少好东西。”
“他也活该。”严思故继续不动脑子的瞎搭话。
连琦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临死前求饶,给了我一个柏木盒子。说是能通天。能起死人肉白骨。吹得要多厉害有多厉害。
“我问了几句情报,就把他杀了。”
“神谕装在柏木盒子里?”严思故这时来了几分好奇。
“对。盒子里装了不少东西,神谕、回路面和贝姥泪。”
“这都是什么?”三个专有名词让严思故有些迷茫。
“没什么好东西。神谕是犀牛角的切片,回路面就是块布,贝姥泪长得跟雪茄差不多。”连琦拉开副驾驶的抽屉,拿出一个褐色的扁木盒,打开给他看。
严思故忙里偷闲瞥了一眼,确实都只是普普通通的杂物。
“他也没告诉你该怎么用?”严思故不能让话题就这么结束。沉默太尴尬了。会让他忍不住回想起黑盒子的诡异。
“说了。但我听不懂。”连琦没把扁木盒放回去,而是收进背包里。
“啊?”
“他用三星宫的经文跟我讲的。鬼知道他在念什么。我让他换白话文,他说不行,换白话文讲出来他会疯,让我自己悟。
“我说换普通话,他说也会疯。
“我说那方言也可以,泗水省的方言我都能听懂。他说他不会。
“我就把他给毙了。”
连琦无辜地假笑了一下,“这真不怪我。他都疯得这么厉害了,我送他往生极乐。”
严思故忍不住真笑出声了,“那经文是一点也没听懂吗?不至于吧,你这么聪明。”
“听懂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哪一点?”
“神谕,也就是犀角片,可以用来沟通阴阳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