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软轿外头还配了亮闪的纱帘,天上飘着轻雪,空气里的寒潮像是在晨曦彻底散去,此刻浑身舒心。
绣着鸳鸯的红绣鞋乖巧的并在一起,听着耳边嬉笑欢快的打闹声,许酥抿着唇浅浅笑开。
不同于上一世的无奈和局促,这次,她是怀着希望的心嫁给了一个自己熟悉的人。
高调的乐队和一路的哄笑声,让不少人频频咂舌,有胆子大的甚至跑上前隐匿在人群之中骂几句。
“真是荒唐,这是太后孝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管家皱着眉,停了轿子,飞身进入人群中拎着人的衣领便揪了出来,“话真多,我一个粗人不懂这么多,你还是同王爷去说吧。”
那男人被衣领拉着喉头,呼吸愈发急促脸色涨红,眼见就要不行了,管家才松开手将人重重地砸在地上。
空气静默,大家左右观望着,不敢再出声,更有胆小的直接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惹祸上身。
许酥低唤了一声,只怕管家会将这出言不逊的夫子给当街杀了,“能让我同他说几句吗?”
她还盖着红盖头,声音沉闷却也坚定。
管家脸上带着笑,将人带了过去,“王妃说什么都是应当的。”
那夫子敢说便是个不怕死的人,他站在红轿的面前,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轿子里的人,佝偻着身子,语气痛心疾首:
“亏你还是盛乐府的姑娘,你将母舅一家赶出家门,如今还在太后孝期,就赶着办红事,你对的起太后吗?对得起你的母舅,对得起你那宅心仁厚的父母吗?”
“我一个做人家老师的,就见不得你这样目无尊长,品行卑劣之人!”
他情绪格外的激动,脸色也说得涨红,翠玉听着就要替许酥说上几句,被琼珠拉着,下颌对着轿子里的许酥扬了扬。
许酥手里还捏着喜帕子和红苹果,听着夫子的声音,觉得耳熟,想了片刻才恍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太子身后的幕僚吗?
她没记错的话,没过多久皇后娘娘就要将他招进宫中给各位皇子公主讲课了。
许酥冷笑一声,“夫子心肠热,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夫子还是明白事情原委才来说才是。”
她嗓音清甜,落在众人的耳里仿佛带着一股温柔的力量,让方才被管家粗暴的举动被吓得七上八下的心都安稳了许多。
“外祖母幼年看我可怜,才带着舅舅入住盛乐府里,前五年我被送上佛山,得了太后娘娘的照拂和关怀,后三年被接进宫中得太后娘娘细心的教导,最后才回了盛乐府里住着,如今我都要嫁为他人妇了,外祖母自是不想孤零零的住在盛乐府了,何来驱赶一说?”
“至于太后娘娘的孝期这一说......”她叹了一口气,“娘娘生前便下过旨意要我早早的嫁入宫中皇室子弟,成为她的孙媳妇,只是我想要多陪娘娘几年,出入宫中更自由些,一直拖着没嫁......”
“这如今期限就要到了,夫子难道要我落个抗旨不尊的旨意吗?”
轿子停了有一会儿,锣鼓唢呐吹吹打打的声音也停了许久,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围成了一个圈,久久散不开,叫这内里更加的暖和。
不少官家贵族都派了自己院里的人来瞧瞧这皇家的热闹,有的八卦的甚至在酒楼处端着一杯茶悠然自得的喝着。
那夫子被许酥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许酥颠倒黑白的是非的能力真是太厉害了,太子殿下明明同他说的就是这女子狼心狗肺将养大自己的外祖母一家赶出家门独吞家产。
如今,怎么成了他要让她抗旨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