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总算是抓住机会,窜进屋里,指着蒋陈氏的鼻子就开始骂: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女人干的,两位官爷快把她抓起来!”
蒋四的要求完全被忽视,于是又开始发疯:“你们听见没,赶紧把这个女人抓起来,给我哥报仇!”
蒋陈氏脸色比棺材里的蒋三还要白上几分:“不是我杀的他......”
她突然跌坐在地,泪流满面:“那天蒋三喝了酒,突然就不动了,我之前和他有些争吵,就先去照顾孩子了,回来的时候才看出来他死了......”
蒋陈氏说到这哽咽了几下。
“我不能让他就这样倒在地上,就拖着他去里屋,路过门口不小心被绊倒,蒋三的额头就嗑在了台阶上。”
“我那时很害怕,想把他扶起来,可是连着几次都让他摔在台阶上......”
这番说法看起来倒是合情合理,不过,方季白还是听出了不寻常的地方。
“既然是这样,那方才为何说他是撞头而死?”
“我......我怕.......”
跪在地上的瘦弱女人满是恐惧地看了眼蒋四:“我怕我说出来,蒋四会怪我没有照顾好蒋三,要是他也不管我们娘俩儿了,那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剩下的话尽数隐没在啜泣中。
方季白在心里默默叹气,但根据尸体的情况看,还不能确定她说的是否完全属实。
“人死后不久,身体表面受伤破损的确会有出血现象。”方季白话锋一转,“不过,蒋三头上的血痂更像是被人抹上去的。”
她看向霍周:“我需要进一步验尸。”
霍周朝棺材的方向点头,示意方季白继续。
“不必了!”
蒋陈氏突然开口,接着闭上眼睛,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撕开自己胳膊上的衣服——
刹那间青紫交杂,新老不一的痕迹占据众人的视线,蒋陈氏的胳膊上布满了各种伤口,有几个还是新鲜的,正渗着血。
“蒋三他......但凡输了钱,喝了酒,就对我们母女打骂不休,这些年我......”蒋陈氏偏过头将经年的眼泪抹去,尽力稳住声线说,“那天他又打了我,可能是我搬他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我的血.......”
看起来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一起,这下就连刻薄的蒋四都找不出错漏,只能涨红脸,换个角度找茬:“你还指望我供养你和你的野孩子?!”
“娇娇虽是我与他人所生,但她有母亲,娇娇不是野孩子!”
世界上没有一个母亲愿意听别人诋毁自己的孩子,蒋陈氏怒瞪着蒋四,直到他再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才算作罢。
蒋四呐呐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一个女人呵斥,觉得自己丢了脸面,可自家大哥办的事实在丢脸,只能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蒋陈氏朝霍周狠狠磕头,整个人显出一种认命的疲惫。
“我认罪。”
霍周面上没有表情,垂眸看她:“既不是你杀的,何罪之有。”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围观的人散尽,霍周又看向方季白,说:“夜深了,夜间赶路不便,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一同去刑部。”
“好。”
蒋陈氏摆脱了嫌疑,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开始张罗起晚饭来。
方季白收好自己的解剖刀,一旁蒋陈氏的女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