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入
战争像冬日里刺骨的寒风一般,不断的渗入这座海边小镇。往日里这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新年,却在听说日军到了临近的镇子时,一切陷入了死寂沉沉。
安仁一早便按着惯例去查看铺子,想着让伙计们先关了门,等风头过去再开张。
“素娴!出事了!老爷夫人在哪里,快带我去!”就见到德叔急忙的跑进来。素娴看见赶紧领着德叔进了内堂。刚一见到老爷,德叔腿软的快要跪了下来,连忙扶住了一旁的椅子。“老爷,咱家的铺子都被日本人砸了,大少爷去查铺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谁也没有想到本就是个平常的早晨,日军竟已然悄悄逼近。
陆老爷听后,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幸好夫人是关东那边嫁过来的,性子刚直还能挺住,定了一会便冷静的说,“德叔,先去把在外面的人能喊的都喊回来,保护好自己。路过外堂那边让大家把家里的门都锁好,守好人。带人回来从后门进来。德叔你先去,素娴你留一下。”德叔听罢,抱了一下拳就转身去了。
素娴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素娴!快去找王妈将府里都检察一下,别有漏下的地方。”
陆夫人看着素娴没有动静,叹了一口气。“素娴!”
“啊!是夫人!”其实素娴听见了只是身子好像不听使唤了。她还在想自己的父亲和大姐如何了。
素娴找了许久,也没看见王妈在哪里。终于在正堂门口遇到了王妈,原来不放心大少爷她只得着急着在这等。“王妈,夫人让去把家里检查一下,德叔一会带人回来会从后门进,我们去后门等着,您别着急。”王妈点了点头,竟有些走路不太稳。
不知过了许久,外面慌乱的声音总算平息了一些。“王妈!王妈!”陆夫人着急的喊着。“安仁回来了没有?”素娴听见赶紧迎了过去。“夫人,德叔还没回来,不过铺子的伙计回来了几个,说没看见大少爷。”听到素娴这么说,陆夫人的心也有些颤抖起来,她不敢想象,只期盼安仁赶紧回来。
一直到了傍晚,府里的人也没有敢出门,也再没有人从外面回来。大家一致的都十分安静,在等待什么又怕等待到什么。也不知道这一道道的墙能不能保住性命。
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
天刚朦朦亮起,一个微弱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王婆婆轻轻的问,“是谁。”“是我...”是德叔的声音十分微弱。王婆婆赶紧开了一条门缝,让德叔进来。
“外面什么情况?见到大少爷了吗?”“日本人来了,一条街的铺子都被砸了,死了不少人,大少爷我实在是找寻了许久也没瞧见,看样子,我只能先找了地方躲着,直到日本人走了才敢回来。日本人应该是有要去的地方,没在这里停留。夫人在哪,我得赶紧告诉她。”
德叔见了夫人,说明了情况。夫人一直稳住的身体竟然开始颤抖起来,但还是强撑着对德叔说,“德叔,你去休息吧,辛苦你了。王妈,再等等,我们去街上找找安仁。还有让安心和宝英陪着他大嫂,安青守着点安长,让他待在书房不许出来。”
这一天仿佛过了百年一般,好不容易捱到了天黑。借着夜色,依旧是王妈提着灯笼,素娴扶着安夫人在空荡荡的街上,轻声喊着“安仁”。月色之下,整个街道显得格外肃清,曾经白日里喧闹的街市,仿佛是过眼云烟一吹散尽,又仿佛依旧能听到白日里的杀戮叫喊。原本好好的店铺,外墙已被砸得可见倒塌的房梁和破损得砖块。随处可见那些没来得及跑回家被枪杀刺死的人,这时的每一步,都好像在冰上行走,不住的颤抖,不住的浑身发着寒气。而安夫人的每一声叫喊,都在颤抖。终于走到了安记百货的店铺前。看着被砸得已经是废墟一般得铺子,屋外并没有倒在血泊里的人,安夫人心中暗暗庆幸着,但依旧是没有回应。
“夫人,这已经找了一天了,在外面实在是不安全,大少爷也不愿意看您这般,您看咱家这铺子只是被砸了。也许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在谁家躲着呢。等明日天亮,就让德叔他们再去找找。”听着王婆婆这么说,安夫人心中却好像有一种感应,那种忐忑是从未有过的,后背的冷汗也快将衣服浸透。可她知道这样子找也不是办法,家里还有一口子人需要她。陆老爷又是个书生,做做学问还行,这会儿是拿不出主意的。
素娴这时也已经有些被吓得发懵,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只是一直跟着夫人和王婆婆,心中脑中竟没有一丝想法,只是机械的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