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沈忱上朝,被大臣们的唇枪舌剑弄得头痛欲裂。下朝后,又要去乾清宫照顾宣太宗,身心俱疲。
偏偏仪贵妃还要在这时候,让他去凤仪宫。
“娘,你叫我做什么?”沈忱进门,就倒在了榻上。
“起来,你现在可是监国的太子,这样成什么样子!”看着儿子眼下的青灰,仪贵妃满满心疼:“就这么忙?那些大臣们一个两个都是废物!”
“娘做了八珍汤,你快喝了,补气健脑的。”
八珍汤由羊肉、莲藕、山药、黄芪、良姜、黄酒、煨面和腌韭菜合制而成。
这些虽是食材,也是药材。可治疗虚劳寒冷,食少体倦。八位药相辅相成,能强身健体。
“我等下喝,娘你怎么最近不去乾清宫了?还有,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疲惫地揉了揉眼眶,沈忱无奈问道。
仪贵妃其实也一直心系宣太宗的病情,只是她没脸见沈年,被儿子这么一问,心里更是难受。
她避过这个话题,伸手替儿子揉起了额头:“忱儿,听说最近湖广和山东各地都起了乱子。这两个地儿都离金陵不远,要是……要是他们打到了京城可怎么办啊?”
沈忱无奈,安慰道:“娘,不会的。京畿周围有大兵守着,那乱兵轻易打不过来。而且我也责令各地官府查明之后,派军进行围剿了。”
仪贵妃忧心忡忡地握住儿子的手:“可是,兵力抽调去围剿了,金陵又并无宿将防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忱抽出自己的手,定定看着仪贵妃:“娘,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
仪贵妃笑了笑:“你舅舅正好在京城,他把那辽东经营的铁桶一般,能力你自是知道的。若能让他总领京城防卫,岂不正好?”
“再说,再说他又是咱们高家的人,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交到他手上,我们才能放心。”
沈忱笑了笑:“母妃,我真是不懂。你到底是高家的人,还是皇家的人?他高庆虽是我舅舅,可也是那害我父皇的幕后黑手。”
仪贵妃急到:“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对你父皇的心,你还不知道!”
“丹药一事,另有原因,总归要等你父皇清醒了才能做决断。你相信娘,娘既是高家人,更是宣太宗的仪贵妃啊!”
沈忱摆了摆手,不想再多听,“母妃,你既然平日里这么闲,东想西想,还不如就长驻父皇的榻边,倒能替舅舅赎赎罪!”
“那汤,您还是自己喝吧!”话毕,沈忱抬脚就出了凤仪宫。
仪贵妃气的五内俱焚,却又不知道该怪谁,只得将一腔怒气都撒在了屋内的摆设上。
听到屋内又传来裂帛碎瓶之声,站在屋外的落霞害怕地抖了抖,将自己藏进檐下的黑暗里。
东宫的书案前,申妙如也亲手给沈忱做了一碗汤。
“太子殿下,在为什么事情忧心?”
灯下美人,红袖添香。沈忱的心情倒是平复了些,“寒灾风波未过,这苗乱、匪乱又愈演愈烈,现在我终于知道父皇的感受了。”
申妙如温婉地笑了笑:“您不过是刚刚接手朝政,有些不顺罢了。我祖父还赞您处事果断,已经很有些样子了。”
沈忱也不过弱冠之年,能被两朝元老申时言夸赞,心下还是激动不已。“哦?那你祖父还说了些什么?”
申妙如轻轻走到沈忱的身后,给他按着额头:“我祖父还说,寒灾之事倒并不棘手。为难地却是这两乱,怕是有人在暗中推动。”
“若被有心之人蓄意挑唆,湖北可顺长江而下,山东可穿江淮平原至京,金陵危矣。”
“金陵危,则宣朝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