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一直都疏离,至少朋友工作伙伴都这么讲;他今日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人从101大楼跳下来,负债两千万股市全套牢;媒体报道纷纷扬扬,他嘴上还在说着杭城的某家小笼包口味不错,天气不差;助理刘葭拿他开涮说他是个没有心的,他也沉默认可。好不容易拧了拧眉,还是银行查封了对方资产,有几件好的,后悔没能早拿下;如今做了不良资产,满心的遗憾。他不觉自己有错,商场如战场,哪里是好趟的?
墨色的深眸还思忖着王哥的话,忧心忡忡;好在她接下了他的药。原本助眠的红酒,叫他咕噜一满杯下肚,烦躁的把杯子放台面。
许燕凌那头刚换了家居服,脚边的痛意传来,下意识想去取医药箱;帆布袋里的东西撒了出来,云南白药。她猛地想起那个侍者,怕是江秋离有事让人送的;她本没当回事,哪知......对方还挺强硬。刚好,她把白瓶喷到脚踝上,一股凉意袭来,丝丝的痛感还是让站着的女人难忍的咋舌,“别说,当时没发觉这么疼。”
空荡的客厅里,许燕凌一时眼泪喷出,不知是痛的,还是痛的?还是强装镇定,给江秋离去电感谢他,也没个转移注意力的机会,根本没留电话,到头来,只能自己熬。
唐正萧往公司去,是她意料之中。只不过记吃的记打的都有,唐家人罕见的既不记吃也不记打。许燕凌咂摸出几分搞笑。唐菱智惹出这种祸,唐正萧还指望自己给她抬轿,怕是真拿她许燕凌做傻子欺?她总算晓得学长讲的老狐狸不是盖的;任人唯亲,刚愎自用,老头子真是头子。顾诚程本就不得他心,眼下倒有个机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勾唇轻笑,“那,往后这路可越发有意思。”添堵唐正萧不嫌多,给失意人二号去了消息。
顾诚程手机铃声震动,刚洗过澡的唐菱智从浴室出来,“诚程,这么晚,什么消息?”她随口一问,眼神也不及手机;顾诚程抚下心绪,坦然地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摆,眉目都是浅笑,完美合辙。“你上回都掐痛我了!”唐菱智撒着娇,刚洗过的肌肤酿上一层桃花酿的粉嫩,一阵馨香凑到跟前。
“洋葱熏得你眼睛疼。”饶是哄她,顾诚程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引得来人一阵娇笑;也没忘了她的问题,朗声回应,她的问题。
“还不是年底,通讯公司的兑换年礼;每年都是那一套。”
她的丈夫总是这般心思细腻,春风和煦。在他身边,她总是放心,也曾一度忘记黄嘉树。
“确实,没个新意。”唐菱智点着头,眸中也是不忿,趿拉着拖鞋上床捧杂志,享受着难得的岁月静好。
顾诚程接到的熟悉号码,额间的神经突突的疼;信息只四个字,却足以心跳狂颤。那个姑娘果真,他没有看错人。对,他没有。
“你可甘心?”
简单的问句却带着笃定,没收到对面回应,许燕凌也不在意;转头回卧房时,带上了红瓶,喷上去的滋味较先前,不那么难熬;只是,她原也是个怕痛的小姑娘,也会想当初那个少年见她受伤忧心的含情目,眼尾泛红,倒似他被人欺负了般;还少年老成的絮絮叨叨,说她不会照顾自己,老受伤,他会难过;然后细心妥帖的给她上药。
“絮絮叨叨,小老头!”她低低的声音,不似当时灵动率性,落在卧房里,没有回应。没有人会再来一句,“小泼皮猴子,当心师傅敲你!”佯装要敲她,好长记性;却又看着少女的闪躲害怕,终究没落到她脑袋。
若是偏头,可能她会发现,手机光亮起,那人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