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一看一听，知道这案子立不了。这鉴定字画的真假不光费用吓死人，再说行家也不一定就识货，是真？是假？只有让掏钱买画的人自己去认定。这事，派出所管不了。

“警察同志，你们不能就这样把这个骗子放了。”小汪先生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画家朋友提供的线索，自己乔装成买主，才引蛇出洞抓住了这个假画骗子。

“那我们怎么办？你爷爷的画，我们警察鉴定不了。”

“警察大哥，你们怎么这么傻呀，我爷爷的画要值上百万，怎么可能在潘家园天桥下交易。”小汪先生以此推断出是假画。

警察反驳说：“这个我们知道。但没证据在天桥下卖齐白石的画，就一定是假画。”

小汪先生只得扭住警察不松手，耍赖地说：“我不管。你们要惩罚他，不然，我就不走。”

警察劝解道：“你就是想出一口气嘛。”

“对。在天桥下卖我爷爷的画，辱我汪家名声。”

派出所警察忙碌的要命，脑袋瓜灵活够用，找出了一个解决办法。说：“这样，他在天桥下卖画，违反的是城管规定，乱摆摊设点。送他到城管局，让他们给你出口气！”

小汪先生无可奈何，但表示一定要追究到底，要让画贩子受到惩罚。小汪先生靠爷爷名声混饭吃，标榜自己也是个画家，但市场认可他爷爷，不认他。小汪没名气，画也不值钱。

城管局李文金副局长负责此案。

被押着去城管局的路上，杜玉章就揣摩的想好了。如果自己认了这幅假画，那可要定大罪。打死不承认，画是真？是假？天知道。就说啥也不知道。警察都拿这没办法，更不怕城管了。

这幅《虎啸山林》画其实是自己画的。杜家三代在杨柳青镇干装裱，杜玉章打小看了不少名画，闲着临摹名家大作，功力非凡。其中包括汪老先生的《虎啸山林》，看此画时，觉得老虎威风好玩，临摹了几十遍，留下一幅，能逼真到以假乱真。

在处理画贩子杜玉章时，李文金庆幸自己在什海书院任职，认真学习了不少的书画知识。今天，学以致用。李局长开始给杜玉章讲解国画怎么用笔，怎么用墨，怎么用水，怎么泼墨，怎么留白。浓与淡的关系、远与近的关系、冷与暖的对比。甚至中国画的意境与诗词题跋都讲到了。最后总结道：“杜玉章，老实交待，贩卖的是不是以假乱真的赝品画？”

“不。我是一幅真品。”杜玉章扭头绝口不认账。

李局长气得跳起来要去揍人。却没想到，旁边听他讲画的小汪先生一把按住他，热情握手。大张着嘴，惊叹于一个城管局长书画知识如此渊博，如此深厚。忙拉住手，问道：“李局长，你绘画知识如此渊博，一定是位画家。”

“不，不，我就是业余爱好。”

小汪先生手指一点天，又再点局长的心。说：“您刚才一番宏论，就是绘画的真经呀，你得道了啊！”

“我，我不会绘画。”李局长忙盖住心脏位置。

小汪先生不相信：“骗我。你做城管局长是假，当画家是真。”

“真没骗你。我就一个不知名的什海书院的副院长。”李局长终于说出一个让小汪先生相信的身份。

小汪先生真诚的说：“什海书院。好，我改日一定拜访。”

“好。我们欢迎同道之人。”

“敝人姓汪，汪骏。汪老先生的孙子。”

两位艺术同仁握手致意，约定在什海书院见。

画贩子杜玉章最终还是被释放了。他哭着述说：“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品？还是赝品？我需要卖一笔大钱去救还躺在医院的老婆。烧伤植皮要三十万。”他拿出老婆惨不忍睹的烧伤照片。以证言词。

派出所警察，城管副局长，名家后人小汪先生听了他的哭述，看了他老婆被烧伤变形的照片。皆一起扭头，叹了气，说道：“哎，算了，你走吧。”

城管判杜玉章占道经营，罚款五十元。判《虎啸山林》画作城管局没收。判给小汪先生深深地鞠一个躬，算作出了这口气。

画贩子杜玉章缴了五十元罚款，走了，不无可惜的看了看自己的得意之作《虎啸山林》，丢在城管局长办公室的脚下。

小汪先生说话算数，隔了三日就相约李局长在什海书院会面。李文金做引荐于周黎明，俩人一见面，周院长第一句话：“小汪先生。你爷爷的画我见过一面。真正的大画家啊。”

“周院长，您过誉了。”

周黎明谦逊说道：“没想到。我还能见到汪家传人。幸会。”小汪先生被这句话，感动了。握手不放，使劲地摇晃。像国与国建交，情谊深厚的领导人之间的握手。

小汪先生迈进书院大门参观，周黎明递给他一把蒲扇。歉意道：“书院简陋，让小汪先生见笑了。”

李局长帮忙掩饰，遗憾说道：“空调坏了。我们用蒲扇，做孔明，羽扇纶巾来论道。”

小汪先生体胖，摇了三十下蒲扇，做了一个慷慨的决定。大大方方地说：“这里面太热了。周院长，我送什海书院两套空调。”

“哎呦。那太好了！”周院长惊诧汪骏这年轻后辈如此大气，更没想到这空调得来这么容易。有点失态的谦虚的客气话都搞忘说了。

“小汪先生。我们怎么好意思让京城大名鼎鼎的汪家来赞助。”李局长想的是与一个名家后人交往没坏处。他替代院长说了客套话。

小汪先生摇了摇手里的蒲扇，隐晦的提出他想要的东西，说：“周院长，听李局长说你们什海书院在筹备办书画展？有这事吗？”

周院长脑袋瓜转的慢，没理解到小汪先生的心思。答：“对。我们是有这个想法。但还没有······”李局长急忙截断愚笨院长的话，说：“对，对。我们当然欢迎汪老先生的传人，小汪先生的作品能参加展览。周院长，您看能否给予······”李局长用蒲扇敲脑袋瓜。周黎明这才明白小汪先生为什么要捐献空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