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有证件吗？”保安拦住问道。

“什么证件？”张冬认为学校就应该随便进出，在西安城再大的大学校门也从没有阻拦过他。

“你要进校门？”

“对。我要进门。”

“对不起，现在学校不接待参观游客。”

“我不是游客。我，我找人。”张冬不能说，我是推销延川苹果的。

“你找谁？请告诉学生姓名，就读的系别。学生家长才能进。”保安拿出登记簿。

“我，我没有。”

“请你离开。”保安指着大门外。

“我真找人。找你们单位的。”张冬还想再努力一把，他就是靠这个脸皮厚的死缠敲开了西安城各个单位的大门。

“别扯谎了。走开。”保安大声呵斥道。

“干什么，我没说谎。狗眼看人低。”被推搡的张冬急了，骂了一句。

“你个老陕，骂人呢。”几个保安一拥而上把他推了出去。保安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张冬。

“找人？这里面那个学生像是你家的娃。”

“没球事，跑到这里耍横。”

“告诉你，再死缠。要抓人了哦。”

张冬被保安羞的满脸通红，只得勉强地争辩道：“我没说谎，你们凭啥抓人？”

“都别吵了。放开他！”一个进校门的教授模样的老先生看见吵架，听张冬一口陕西话，遂规劝保安放开张冬。名校保安多少沾些文气，听了劝告。

“你是陕西人吧。”老先生用地道的陕西话问张冬。

“是，是。我陕西延川人。”张冬听老先生一口陕西话，自然熟了。

“哦，我陕西榆林人，近着呢。老乡，你这有啥事？”老先生理了理张冬被扭拽的衣裳。

“我，我就想照张相。”张冬不想提卖苹果的事了。真实的撒了个谎。

“那你为什么和他们？”

“我，我想带娃进校门里面，也照张相。他们不让进。”张冬把谎言说严实了。

“是这样，学校规定这个时间，外来人员不让入校。不然，外面人来人往吵吵嚷嚷，学生怎么上课呀？先生怎么教书呢？校园需要个安静环境读书。你说，是这样吧。”老先生和和气气地说道。

“对，对。是我错了。”

“你个怂娃，多大了？”老先生看虎头虎脑的张杨威，用的是陕西老爷爷逗娃的腔调。

“七岁。我今年就要上学了，回家就要进学校大门了。”张扬威听到熟悉的陕西话，不岔生。指着北京大学的大门口说。

“来，我们的陕西小怂娃。爷爷给你照张相。”老先生让张扬威正正规规站在“北京大学”牌匾下。

“咔嚓”老先生用张冬的傻瓜相机给父子俩也照了合影。

老先生准备进校。张冬问了一句：“喂，榆林老乡，想吃老家的苹果不？”

张冬把推销的半袋苹果送给老先生。老先生一愣，致谢后，掏出一个用衣袖一擦，就毫不客气地边吃苹果，边走进校门。

校门外，张冬看着校园里面来来往往的学生娃。一手拽过儿子，斩钉截铁的对七岁儿子说：“张文博，你给老子听着。将来，你娃娃，脑袋瓜里只有一件事。必须进这校门去读书。”

儿子发蒙，老子一巴掌打在儿子脑袋瓜上。

“听懂没有？”

儿子自生下来，从没见过父亲脸色如此严肃，如此悲壮。吓得眼泪打转，就是不敢哭出声。

儿子说：“听懂了，下月开学，就到这学校里去读书。”

父亲说：“是长大了，进这校门。张文博，你听到没有？”

“爹，我不是叫张杨威吗？”

“从今天起，你以后叫张文博。文博才是读书的名字，你长大了进不到这校门里读书。你爹就跳河，死了算了。不回陕西老家了。”

“爹，你别死呀。“

父亲拍打自己的脸面，又指保安。语气悲愤地说道：“儿子，你进不了这道大门。爹，今天就被羞死了！”

“爹，你羞不死。我长大了，一定进这校门，来读书。”

张杨威博士就这样被爹逼着进了北京大学的校门里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