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剜下了两只眼睛,我还是会要你说,那无头鬼的事。”高瘦捕快蹲下身子,看着钱甲,语气没有什么起伏。话语中也不带一丝情绪,听起来这些话更像是一些等待被实现的事实。
“哦,那你要我说什么?”钱甲跪在地上,佝偻着身子,努力抬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那个捕头。
“你是想我说,你威武雄壮,威风八面,孔武有力,英明神武,器宇不凡?”
“那断头的人是怎么起的身!”赵陆踩住钱甲小腿的官靴又使了一些力气。
钱甲疼的痛叫出声,“啊!我去哪里知道,我又没被斩过头。”钱甲昂头示意两人看向房里,“那无头鬼就在屋里躺着,与其问我,你们不如去问他。”
“你还想耍什么花招!”李伍用刀尖挑开钱甲闭上的眉眼,给他开了一个眼角,血泪流了下来,“快说!”
钱甲面露痛苦的神色,“你要我说什么?我就是个江湖骗子,你还要我说什么?赶尸是假的,都是活人假扮的。起尸也是假的,也是活人假扮的,跳大神也是假的,都是些装疯扮傻愚弄百姓的把戏而已。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们不是也默认了吗?我们这些江湖骗子就是靠着这些骗人的把戏混饭吃,这些事情你们不是早都知道的吗?”
他们是一早就知道,他们见过很多人演这些把戏,在街边,在闹市区,在坊间,在民众的家宅里。
骗子用迷信来巩固神的地位,掌权者用神来巩固自身的权力,双方都各拿好处,只有百姓受苦的世界达成了。
可这次这种戏法上演的地方不对,他不应该出现在那刑场上,不应该出现在那断头台上。
最不应该的就是,等到那刽子手砍了头后,人头都飞到了桌案下,那尸首却还能在森严的戒律和刑罚面前站起身。
他本罪该万死,却在刑场站起了身。
李伍控制住力道,翻起钱甲的眼皮,划破了他的眼白,“说不说!”
更多的血泪流下来,钱甲好像有些忍无可忍了,晃动起头颅,甩掉血泪,破口大骂。
“他妈的!老子要说什么!都说了是假的,是假的!还他妈的要说多少遍!我要是真的能起死回生,我怎么不先让我自己脱身,然后再干死你们两个畜生!干嘛还要留在这白受这折磨!”
李伍对付这些人,手上是不会留情的。他知道这些骗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不能给与任何同情心。生活对他们而言,就是不断的说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有说谎才能求得那一线生机,说了实话,那就是死无全尸。
李伍扔掉匕首,抽出了自己的腰刀,架在了钱甲的脖子上,“你很嘴硬?”
“怎么,知道问不出什么,就准备结束问话了吗?”钱甲露出一脸惨笑,“我说了那些话,就没打算活命,你来砍我啊,把我也变成一个无头鬼。”
“官匪一家亲看来还真不是说笑的,匪气十足的官爷断起案子来果然豪气万丈,那叫一个干脆利落。”钱甲不顾肩上的刀锋,开始摇头晃脑,似乎他也变成了一块滚刀肉。
“割舌挖眼再砍头,说一不二好威风。你是哪个山头的山贼头领,穿了身官服就跑来执法了?这八面威风真是能吓破怂人胆,吓退天地煞。就是不知,你真的抓到恶人和罪人时,是否会与他惺惺相惜,叹他时运不济生不逢时?”
钱甲带着一脸邪笑开口。
“斩个人头就算作结了一桩案子,这种事情狗都会做。我放条狗咬掉你的屌,我说你奸淫了一头产奶的母猪,到时候死无对证,岂不是也算是结了一桩大案?”
李伍气的昏了头,寒光一闪,刀便挥了出去。钱甲人头滚落,大量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
地上的人头滚出几圈,停稳后大呵一声,“好快的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