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登城千里之外。
万仞高山,云雾翻滚,苍松挺立。
只见一道流光在云间掠过,挟裹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停落到山巅之间。
东方既白,绯雾飒蔽。
流光之中现出了张九灵的身影。
他神色清冷,漫不经心道:“如你所言,前方便是澜州有名的修真坊市了吗?”
回想起昨夜的腥风血雨,瑟瑟发抖的老道士顿感心惊肉跳。
那鱼龙帮数百条人命,被这年轻人说屠就给屠了。
而自己枉为修真之人,居然是半点察觉都没有。
等到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年轻人已经诡异出现。
而自己还在秦枭送来侍奉的白嫩小娘子身上卖力耕耘。
当时他以“望气术”观测,得知年轻人只不过炼气一层的修为,所以心神大定之余,就想要出手反击。
可年轻人轻描淡写的一记“手刀”,竟将他拍晕了过去,然后带到了此地。
因此老道士认为,这年轻人肯定是故意隐藏了修为。
所以在面对对方询问的时候,他不敢丝毫怠慢,连忙毕恭毕敬回答:
“前辈明鉴,小老儿不敢欺瞒,前方便是‘烟岚坊市’所在,里面就有前辈寻找的炼器大师。”
张九灵负手而立,俯瞰着舒卷的云海:“你好歹也算是修仙之人,为何偏要混迹在凡尘之间?”
这老道士自然是鱼龙帮主秦枭重金相邀,留在帮里炼丹的炼气散修。
老道士尴尬地挠了挠头:“小老儿修为低微,自知此生筑基无望,所以才会迷恋大好红尘,想趁着有生之年放纵一把。”
微风拂动,松叶飘摇。
恍惚之间,张九灵仿佛是看到了苍松道观,那个在大雪封山之际“下山游玩”的小老头。
因此原本杀心渐起的他,忽然变得平静异常。
“也罢,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张九灵化作一缕清风,骤然消失在了天际。
确认年轻人彻底不见了之后,老道士如蒙大赦一般,当即长舒了一口气。
可俯身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老道士不禁吓得直打哆嗦。
御器飞行他倒是会一些,但奈何年事已高,面对这样的险峻之地。
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下爬了。
可爬着爬着的,老道士累得满头大汗,忍不住破口大骂:
“什么狗屁的修仙者,不是往深山老林里钻,就是在悬崖峭壁上飞,装他娘的什么前辈高人,真有能耐啊,那就怎么把老夫弄上来的,再怎么把老夫给弄下去啊,一点也不知道尊重长辈,哎呦——”
老道士脚底一滑,咕噜掉下了山崖。
......
此时的鱼登城,随着鱼龙帮的倒台,一个叫作“飞渔会”的漕运船帮正式成立。
帮主乃是有着船把头之称的钱大富。
原本鱼龙帮与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按常理来说,面对鱼龙帮的土崩瓦解,还有那几百号帮众的突然暴毙,官府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可随着飞渔会使了大把的银子上下打点,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任由着飞渔会的做大。
城南小陌,柳色正青。
田翠儿衣着华贵,独自坐在池塘边上,看着水里畅游的鱼儿,此女痴痴凝眸。
鱼登城新贵、飞渔会帮主钱大富,此刻来到了她的身旁:“义妹,入秋天气转凉,可别在外面染了风寒,咱还是回去吧。”
田翠儿没有答话。
钱大富微微叹道:“别等了,他当天夜里就已经离开了,还嘱咐我今后好生照顾你,他与咱们终究是陌路之人,你就听当哥的一句劝,别在这干耗着了,放心的在这里住下,如果看上了这城里的哪家公子,你尽管跟哥说一声,哥就算是绑也得给你绑回来。”
“唉......”钱大富叹了口气,顺便往外招了招手,
“来人,扶小姐回去歇息。”
......
烟岚坊市,地处澜州腹地。
说起这个坊市,在澜州那可是无人不晓。
究其原因,无外乎其背后的势力乃是棠溪剑派。
作为澜州首屈一指的宗门,棠溪剑派对于烟岚坊市十分重视,甚至派遣了化神修士亲自坐镇。
使得烟岚坊市被经营得蒸蒸日上。
各种功夫典籍、天材地宝,在其中流传不断,因此吸引了众多外来修士的青睐目光。
但也因此,烟岚坊市难免鱼龙混杂,充斥着各种三教九流之人。
特别是在坊市外围,杀人夺宝的事也是时有发生。
欲进烟岚坊市,必先经过鹰愁涧!
此地山势险要、两壁夹峙,恰似一线隔开。
此时的鹰愁涧顶峰,两道人影盘膝而坐,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阴鹜狠决。
他们屏息凝神,与周围环境几乎相融一体。
若不留心观察,很难发现这二人的身影。
似乎是待得有些久了,其中一人略微活动着筋骨,发出了感慨:
“道兄,你这养气的功夫,小弟属实是佩服,咱们在这打坐都快小半年了,你还是这么沉得住气。”
另外一人颧骨突出,沉默了一下,深思道:“这么久了都无人上钩,也只有就地打坐修行了。”
“我就纳闷了,这年头的修真者都这么精明的吗?来到这鹰愁涧,要么直接绕道而行,要么就花费大把灵石请人护送,道兄你说说,是不是我们风凌双煞的名头把他们给吓住了?否则这独门生意咋这么难做。”
“勿要急躁——”
“手痒难耐啊,这都多久没有享受那种虐杀的快感了。”
此人性格暴戾,满脸阴鹜,一对手掌好似鹰爪,紧握之余传出爆裂作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