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衡的迎合之语尚未说完,便被徐思烟打断:“……父亲,我观陈大哥不但精通文辞,而且擅长武举,机智勇敢,不如安排他做个缉凶追恶的武吏,还能一改那群衙役不学无术的风貌,岂不美哉?”
“……思烟思虑周祥,的确是个好主意。既然如此,贤侄就做个武吏吧!”
徐洪父女席间三言两句便决定了陈衡的安排,也为三人日后命运的走向埋下了伏笔。
只是陈衡不知道,徐思烟席间谏言和徐洪采信不避亲的插曲是偶然,还是赴宴前早就想好的戏码。
“多谢叔父!”
…………
人声鼎沸,食客盈门。“鹤鸣楼”的名头彻底打响,再加上徐洪这位城主莅临此处,又让酒肆多了一层官家背景,那些想着蹭吃蹭喝打秋风的泼皮无赖自然敬而远之,不敢骚扰。
徐洪兴致颇高,竟畅饮醉酒,还是韩武临时找来轿夫将人抬走的。至于徐思烟,浅饮慢尝,不见醉意。而她一双美目时不时地追逐陈衡,似乎对他充满了兴趣。
虽然徐思烟目光的游弋颇为隐晦,可陈衡还是敏锐地感知到了,心道:这女人看上我了?
“大小姐,今日招待不周,还望见谅!若是钟意‘鹤鸣楼’的饭菜,随时恭候大驾!”
徐氏父女离开时,陈衡特意凑到徐思烟的近前,某种程度上甚至超出了普通男女之间该保持的礼节距离。
但是,徐思烟并未表示不妥和排斥。
“多谢陈大哥设宴款待,别说你这‘鹤鸣楼’我会常来,你那安闲的陈府我不也住进去了吗?”徐思烟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我们的交集,可不局限于此啊!”
陈衡不解,徐思烟却已走远。
嗣后,影月城的三流小报又开始报道:“号外,号外。陈衡傻人有傻福,傍上城主千金!”
陈衡从酒肆返回住处时,已是月伏柳梢,繁星逐月,陈府静悄悄地,只有微风时不时地搔弄柳腰弄出些许沙沙的动静。
绿倚早早准备好洗澡水,伺候着陈衡沐浴,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修炼从卜算道人那里得来的功法。也不知卜算道人为什么不让自己把此事告知少爷,但此事无关大雅,不说也罢!等到日后修有所成,与少爷双宿双飞……
想到此处,绿倚顿时脸色羞红,心跳骤然加速,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陈衡坐在浴桶内,默默运行功法,吸收月华之余,连带着将草木的精气也吸收到体内,将疲惫和酒意驱散。心中不免有几分欢喜,看来修为又精进了几分。
《九天十地通玄真经》上有载:天地精华,无所不包,无处不在,均可为修仙所用。然日精月华自主释放,最宜吸收,亦最易吸收;草木精华,水灵山精,均为本体锁固,取之则如强掠,难矣!修炼本卷所载,修为日进,终可强取……
陈衡内查“命轮”,莹白如玉,如巍巍山岳,透着勃勃生机,仿佛初升弯月。
嗯?这是什么?
陈衡犯了嘀咕,命轮一旁的隐密处,竟藏着一枚菩提状的暗黑色种子,泛着幽幽黑光,虽然不如“命轮”那般亮眼,却也透着蛰虎盘龙的架势,隐隐要冲天而起!
陈衡可以确定,这东西昨日夜里修炼时还未出现,是这短短一昼夜之间才生出的!
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立马翻看脑内《九天十地通玄真经》记载的内容,一无所获!
若是卜算道人在此,多半能识得此物!陈衡暗想。
虽然不知此物来历、作用、危险性,可他隐隐有种直觉,或许这东西和“佛药”有关系!
于是停止修炼,沐浴更衣,趁着月色直奔乔府!
“陈大少爷,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大半夜也精神抖擞啊?”乔赤松哈气连天,半眯着眼睛斜躺在木椅上,似乎又要睡过去,“也不知道你怎么了,到我府上撒癔症!”
“是是是,耽搁乔兄养生了,改日兄弟必然款待致歉!”陈衡随意地敷衍,手中却不断翻看乔家有关佛门的藏书,一目十行,快速搜寻。
“……”乔赤松并不答话,竟是安然入睡,微鼾渐起。
陈衡毫无睡意,毕竟体内莫名出现“菩提种子”,谁知道日后会不会长成菩提树把自己撑破了……
一本本佛门典籍翻看过去,陈衡一无所获,眼见到了最后一本《佛门逸闻录》,他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从书名上看,这就是一些不通佛门精妙的杂学文人搜集的怪闻,整理成册,博君一笑的!和他彩色文学的出发点一致。
可翻看之下,陈衡却呼吸渐重,里面竟然片鳞半爪地写到了由僧入佛的变化:人性变成佛性,人身化作佛身,变化伊始便是内生“佛丹”。文中言其“状似菩提子,色如桐油泉”,与他“命轮”旁的东西完全一致!
难道“佛药”真的让他走向成佛之路了?可那日卜算道人喂食他“百花玉露丸”吐出来的黑色圆球小人不是“佛药”所化吗?体内没了“佛药”还会诞生“佛丹”吗?
…………
都是迷啊!最起码暂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