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部的要求我已然知晓,不知如此多的粮食你们要怎么拉回去,当然你们先前提议的送到太云北部是不可能的,大雪封山,道路险阻,你们也是刚刚趟过来的,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困难。”
黄仲稳着心态,先把困难摆出来,让他们自己说。
瘦竹竿早就料到黄仲有此推脱,“我们这次交易的最终目的就是把粮食运回去,如果贵方无力运输的话,汉兴寨离我们拓达部与镇羌城一样远的距离,我们先来此地已经表达了我们的尊敬。黄主薄。”
黄仲沉默了一下,不想放弃这次的交易,显然他已经承诺了朱勋,这次交易已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完成。
李商砚轻咳一声,放下手中茶盏,朗声问道,“不知贵部所需粮草,需要一次发运多少方能满足?毕竟一次发运五万石,即便汉兴寨也不可能完成,更何况他们往北去路途更为艰辛,一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的风险。”
黄仲神色一动,手中茶盏溅出些许茶水;心里想着,这小子没白来;手段是真脏,怨不得张浮游以前说他心黑手狠。
瘦竹竿更是面色涨红起来,这家伙哪是做生意的,简直就是土匪;一不如意就拿兵威胁。
只有其余几个生番听得云里雾里的,没有意识到坐在那里的黑夜小子说着脏话,如果他们能够深入的了解一下的话,估计不介意上去撕碎这个小子。
瘦竹竿见来人不好惹,便放下拿捏人的姿态,笑了一声,缓缓的坐回位置,不再是李商砚来之前挥手就要离去的状态。
毕竟他所在的部落里,发生了严重的饥荒,若是靠着杀马度日的话,估计活不过这个冬天;不如老老实实的达成交易,换回部族的一线生机。
轻咳一声,缓解一下尴尬,瘦竹竿问询着,“不知这位官人姓名,小可是拓达部的萨满,也是他们部族的教授,闻治,字拓海。”
李商砚心想怎么叫蚊子,大冬天的来找死吗?于是他随意的拱一下手,“不敢称官人,主薄手下一小吏尔,姓商名砚,字墨侯。”
“墨侯兄有礼,,最近各族里都传言镇羌城已经重建,又是重新立了规矩,信誉卓著,给各族交易时从无克扣刁难的行为;这次我们冒着大雪翻山越岭而来,见到二位官人,果然名不虚传。”
闻治两句话送上一一堆高帽子,黄仲见状有些羞赫,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公平公正,竟然刚刚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也打着不卖就抢的主意。
李商砚似乎听不懂内在含义,低头思索着。一会儿他就想的明白,拓达部这是遭了灾,赶来求救来着,既然如此,方才还要拿捏人,这瘦竹竿真不是什么好人呢。
“你们这次遭灾挺严重呢?还能支撑多久。”
李商砚抓到了破绽,立刻开始进攻。
闻治见这小子刁钻,担忧被压价,扯谎说,“族里虽然被大火焚烧不少粮食,但幸运的是各家都有存粮,撑过冬季也不算困难。”
李商砚与黄仲对视一眼,心里明白起来;如今离开春不过一月多的时间,即便到了阳春三月还要等四个月份,这下子有这帮小子好瞧的了。
黄仲悄悄支棱出三个手指头,表示三十天。李商砚欣然表示同意这个看法,微微点头。
“哦,如此为了贵部不至于饿死人,咱们也要在一月内运去一万石粮食为宜。”李商砚站起来,走到闻治面前情深意切的说着,仿佛完全是站在他这一方考虑的。
旁边几个生番听闻此言,立刻兴奋的站起;叽叽喳喳的用番语交谈着,似乎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闻治见此情形,愁云惨淡的笑了笑,“谢墨侯兄关爱。”
“不过运费怎么出为宜?毕竟这大雪封山的情形,还要带着人马车辆翻身越岭的过去,一路上不知要折损多少弟兄。”
李商砚还是一副忧愁的模样,毕竟他说的是真话,这一路运过去的艰难程度,恐怕要比他想象的要难许多。
闻治知道是出血的时候了,他站起来,走到黄仲面前深深一拱到地,行完礼仪才无奈的说道,“这次购粮之事,我族一定全力以付,贵方只要运至狗熊岭处,一路皆是好走的路途,剩下路途由我方运回去即可,不过捉熊部如若阻挠还望贵军出面阻拦。”
“运费的话,全部运到之后,我方再出二百匹战马作为运费如何?”闻治显然没有别的能拿出手,只能继续以战马作为代价,支付运费。
这种情况黄仲当然求之不得。
既然已经谈到这里,双方达成意愿强烈;黄仲也就不隐瞒什么,说道,“你方要求我已知晓,也能解决。唯一的要求便是,每月运送一万石粮草,在第三万石粮草运达时,你方若不再缺粮,便还要以斩马刀为交付条件,再购五百匹战马。如何?”
闻治如今非常被动,见到黄仲又没有他想象中的咄咄逼人,当即同意了这次交易。
于是黄仲当堂写了交易文书,双方签字画押。
毕竟是镇羌军内的交易,榷场的税还是要交的,能收缴够足额税赋,对于赵潇致和黄仲来说,每年吏部考课院的磨勘评卷上都会得一个上的评语;这会使他们的磨勘减少半年。也就是两年半无差就会晋升一级。
让随侍把几位番人送到驿站,黄仲和李商砚二人,起身来到书房里。
黄仲的书房,除了书架上的书,最多的还是各种案卷,文件;显然是谋公事无暇顾于私人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