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周世创还是会做噩梦。他总是梦到很多小孩子在对他说:
“救救我,救救我。”
今天也不例外,周世创又在凌晨四点多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之后他一直喘着大气,一摸额头,全都是汗水。
“放过我……放过我……”
他喃喃道。
他从床上站了起来,去到厕所洗了把脸。然后他看着自己中的自己:胡子拉碴的样子显得十分邋遢,皱巴巴的文化衫也让自己看着十分好笑。
“为什么过去了那么久了,我还是忘不了那一天的事情……”
他回忆了一下二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一名警察,刚刚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了昂县的一个镇子做民警。
镇子上的案件不多,全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小案子,每次都能以双方私了解决。周世创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普通,很平淡,但他也对此很满意。
直到某天,县里的刑侦大队来到了镇子里的警察局。
“有人报警,在你们这里一条村子发现了不下二十具尸体。”队长说道,“据说是一条叫棉口村的村子。”
棉口村?
“我们这里没有这条村子啊。”周世创的上司李武海答道。
“嗯?报警人可能说错了地名,不过报警人还是给发现尸体的地点给出了比较具体的描述。”
队长拿出了一本黑皮小笔记本,“村子被三座高山包围,有一条小溪,一条桥。”
很快,李武海和周世创就和刑侦大队一起出发去找报案人提到的村子了。李武海听到了描述似乎马上就知道了这条村子在什么地方,马上就提出了可以带路的提议。
刚到了村口,周世创就感觉到了村子里浓浓的杀气。进入了村子后,周世创看到了村路上长长的一条血渍。
当时刚当上警察不久的周世创,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恐惧。
这种恐惧来自于人的本能,是一种对于危险的本能回避。
“情况很是危急啊。”队长给了跟在后边的刑侦大队队员一个眼色,然后他们全都在腰间拿出了手枪。
“报案人说,凶手还在村子里,此时可能已经杀红了眼。”队长语气十分冷静,“走吧,我们小心一点,说不定凶手会挟持人质什么的。”说完他看了一眼周世创和李武海,“两位在村口待命吧,要是出了情况我们会给信号的。”
县里的刑侦大队那一天一共来了七个人,其中有五个人带了枪。村子里的情况据后来侦查得知是团伙作案,凶手一共三个人,都持刀。可即便如此,五个拿枪的对上三个拿刀的,应该也是有把握的。
可是那天村子里三个人是不要命的,刑侦大队七个人进村最后只有队长活着出来了。
等到周世创和李武海得到信号冲进村子里时,周世创只看到了一地七零八碎的人,以及受了重伤的队长。有一个拿着杀牛刀的人站在尸堆中间,恶狠狠地盯着周世创。
“呃……”
周世创摇了摇头,试图从不好的回忆中摆脱出来。那天的棉口村血案成了一个难以摆脱的噩梦,困扰了他二十多年。
“叮叮叮……”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周世创抓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李武海三个字。
“喂,你好。”
棉口村血案之后,周世创就离了职。
同时,他也离开了棉口村所在的县城。
他断掉了许多的关系,只为彻底摆脱对当时看到的残忍的画面的记忆。
现在仍然还和他有联系的相关的人,就是李武海了。李武海也已经不当警察了。
“周老弟,今天晚上有空吗?”
“怎么了海哥。”
周世创隐约感觉李武海的话语里有些许急促。
“棉口村的事情你还记得不。”
“记得。”
“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忆起来。”李武海说道,“你还记得案子最后的调查结果吗?”
“这个调查结果没什么特别的吧……”周世创回忆起了当时棉口村血案的调査结果。
死了二十八个人,除去被击毙的两名凶手外,其中有六人还是警察。这无论放到什么时候都是惊天大案。
“不是指死了多少个人,你还记得活下来的凶手之一录的口供是什么不。”
“杀人动机?”
“对,你回忆一下这个。”
“我记得他说,他和对门的因为水沟问题发生了争吵,然后就把对门的和看热闹的全杀了?”
“对,就是这个!”
“这个动机有什么问题吗,不是很常见吗?”
“另外俩凶手分别是他哥哥和儿子对吧。”
“对。”
“当年我就很奇怪了,怎么一家三个男人都一起去进行屠杀。”李武海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都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有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