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青流回头看看身后正风驰电卷而来的拓羯卫,又看看前方山谷中的茂密白桦林,神色阴戾,稍作犹豫,又转目望向身边强者。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无名氏已展现出恐怖战力,值此生死攸关之刻,能否杀出重围逃出天生关键就在无名氏,所以雁青流很自然要征询强者的意见。
无名氏俯身趴在马背上催马狂奔,对身后追兵充耳不闻,对秃发的吼叫毫无反应,对雁青流焦急眼神更是视若无睹。
“雁飞南”雁青流急了,手指前方山谷中的茂密白桦林,冲着无名氏厉声叫道,“敌虏追近,我们必须在前方林中阻截,否则给敌虏追上,必定突围无望。”
无名氏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听到雁青流叫他雁飞南,当即坐直身躯,向雁青流做了个手势,示意听其安排。
雁青流当即下令,“雁飞南,你断后阻截,给我们争取时间。”
接着他转身冲着阿魁叫道,“阿魁,带上大壶和山六,疾速穿过树林赶赴中溪水,先行打探敌情。”
“安先生,秃发,与某一起进入林中设下绊马索,相机狙敌。”
众人连声应诺。
雁飞南勒马减速,陌刀挂上鞍鞒,接着从身边运载武器的驮马上拿出仅有的一具一石四角弓,然后又拿了两袋箭矢。
阿魁打马急进,与雁飞南错身而过之时,从其手中接过两匹战马缰绳,带着大壶和山六的遗体疾驰而去。
安先生、秃发连踹马腹,战马吃痛,奔跑速度更快,四蹄几乎腾空而起,霎时超越雁飞南,向白桦林呼啸而去。
雁青流一边打马加速,一边从雁飞南手中接过那匹驮马缰绳,带着驮马离开的霎那,冲着雁飞南一声大吼,“不要恋战,尽快跟上,林中再战!”
雁飞南点点头,右手高举,拿着那具长达五尺七寸的大角弓在空中晃了两下,杀气腾腾,吼声如雷,“挡我者,死!”
飞驰的战马上,史蜀胡悉仿若置身于惊涛骇浪,身体随着战马的奔腾上下起伏,心情亦随着敌人即将逃进白桦林而恶劣至极。
他很愤怒,亦有些懊恼,因为严重低估对手,结果阴沟里翻船,以致现在深陷被动。
穿过这片白桦林就是中溪水,中溪水之畔就是白道,只要敌人逃进白道,这次追杀就失败了,不但无法利用此次机会给王廷上的政敌以沉重打击,反而因为王廷机密的过早泄露,给了中土更多应对时间,由此必然损害到大汗国的切身利益。这个结果是史蜀胡悉所不能接受的,得不偿失也就罢了,关键是打了自己脸,连带把可汗的脸也丢了,奇耻大辱。
史蜀胡悉绝不允许这一结果出现,他相信王廷卫士们为了大漠最强勇士的尊严和荣耀,会不惜一切代价把眼前这几个残敌围杀于中溪水畔。至于中土方面的援兵,史蜀胡悉经过这段路程的追杀之后,基本可以确认不存在,由此史蜀胡悉断定自己提前预设的伏兵之所以没有发挥作用,十有八九是那些部落控们弦骄傲轻敌,出工不出力,甚至敷衍了事,最后硬是让几个慌不择路的丧家之犬杀出重围夺路而逃。
“呜呜”就在史蜀胡悉郁愤不已之刻,耳边突然传来报警号角声。
史蜀胡悉抬头瞭望,看到逃窜之敌先后冲进白桦林迅速消失,最后只剩下一个敌人,而这个敌人不但没有逃进树林,反而停了下来,调转马头,面朝追兵,张弓搭箭,打算以一己之力阻击追兵。
太猖狂了,追上去剁碎了喂狗。拓羯卫们勃然大怒,一个个嗷嗷叫着打马狂奔,恨不能肋生双翅呼啦一下飞过去。
“呜呜”报警号角吹得更急了,史蜀胡悉甚至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拼命叫喊,“就是他,就是他”
史蜀胡悉回头看去,是那些部落控弦们,紧随其后跟了上来,吹响报警号角的正是他们,声嘶力竭叫喊着的也是他们。
史蜀胡悉有些疑惑,想问个清楚,但此刻战马正在向下的坡道上疾速飞驰,根本停不下来。
拓羯卫风驰电挚,距离白桦林转眼只剩两百余步了。
就在这时,那个敌人动了,拉开了弓,射出了箭,箭矢如电,破开虚空,瞬间便出现在目标眼前。
那名倒霉的拓羯卫连惊叫之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破空而至的箭矢穿透身体,带着大半截摇曳的箭羽翻身坠落马下。
史蜀胡悉看得清清楚楚,吃惊不已。
这一箭射程太远,速度太快,力量太大,还精准无比,足见对面敌人是个臂力惊人的神箭手,而且其手中角弓的弓力至少在一石二到一石四之间,但之前的千里追杀中,敌人队伍里的那个神箭手已被击杀,其余敌人所用角弓的弓力也基本在八斗到一石之间,因此突然出现的这个大力神箭手,十有八九是中土派来接应的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