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远谦让道:“太后言重了,微臣不过是尽了些为人臣子、为人故交的本分而已。”
“大人的恩德,哀家铭记在心。听闻大人已将胜儿收为义子,那么秦、罗两家,自此就沾亲带故,实为亲戚。
既是亲戚,有些话哀家就推心置腹,直说不讳了。”
“太后有话但说无妨,老臣无不俯首听命。”
“回想武皇帝在时,这宫里的东五所、西五所,哪座院子不被皇子们住得满满当当?再看看眼下情景,是这么副空空荡荡、子嗣凋敝的样子,哀家的心里不好受。
陛下今年刚满十二,若放在普通人家,也就是个什么都还没有开窍的孩子。
如今靠着太尉等一干股肱大臣们扶持,勉强坐到了这高处不胜寒的位置,连个玩得到一起的小伴儿都没有。”
“太后所言极是,如今东、西五所都空着,大内禁苑的确是过于冷清了。”
“等忙过这段日子,陛下的功课就该捡起来了,书房伴读的事,不知大宗正院定下来没有?”
“回禀太后,定下来了。定的是傅御史的第五子,与皇帝陛下同庚。不过现今咱们胜儿寻回来了,老臣不怕说句私心的话:陛下的书房伴读,多加上一个也无妨。”
秦太后应声说道:“说的是呢。傅家那孩子,早些日子带过来给哀家看过,性子过于老实内向,哀家当时是不甚满意的。”
“大宗正院当初为陛下选择伴读时,综合考量了家世、人品和学问,傅家那孩子是够格的。只是陛下性格内敛,傅家孩子也过于安静,总不如再添个活泛机灵点儿的好。
咱们胜儿年纪虽小,却已读过四年私塾,功课上应该跟得上;况且跟皇帝陛下又是姑舅表亲,老话说‘血浓于水’,想必更容易玩得到一块儿去。”
“可说是呢,”
秦太后叹口气说:“哀家继母登遐三年,胜儿在这世上的亲人,就剩哀家这个做姑姑、和太尉这个做义父的了。
太尉要是真有法子,能把胜儿安排进宫,那陛下多个伴读,哀家多个机会照拂着他些,实在是功德一件。”
罗文远答道:“这个不是什么难事,等微臣跟大宗正院那边,接洽一下就是。
胜儿的年纪还小,又是太后至亲,没什么避嫌不避嫌一说。只要他愿意,不用说微臣的寒舍了,就算住进宫来,别人也无话可说。”
秦太后心里着实感激,赶忙低声问祁胜道:“孩子,你愿不愿意住进宫里来,和你表兄做个伴儿?”
祁胜尚在盘算犹豫,罗文远出声催促他道:“胜儿还不赶紧谢过太后隆恩?”
祁胜屈膝要跪,秦太后扯住他,破涕为笑说道:“出去给你的义父磕头去!什么事情都是你义父替你考虑打点,你倒反过头来要跪姑母。
这些实实在在的恩情,胜儿都要牢牢记着,日后好好孝敬你的义父才是。”
罗蓝田派去弘农华阴的几个暗探回来了,回禀说白家的祖先,原本是大兴国的开国第一等功臣,辅佐兴太祖定鼎中原后功成身退,并立下白氏子孙不得从政为官的家训。
兴太祖当年赏下良田万顷,盐矿两座,免死铁券一张。两百多年来,白家代代行商有道,一直是富霸一方的关中豪族。
白泽御是现今白家主事老爷的外室所生,自小娇生惯养,性格游冶散荡,常年在外游历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