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看原型,那些武士也都是从战国战场上杀出来的豪杰,各个身经百战,路明非从握剑开始就由他们亲自上手指导。
相比眼下这些口中尚武,真打起来还要开枪的家伙,路明非的眼界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和这些日本贵族子弟比试时,相当于天然就多出了一个名为‘识破’技能。
三浦双手握刀,将木刀立于身侧,身形不动,眼神深处却隐约有些兴奋。
明明对面的少年手中所持的不过是根木刀,可是难得的,他察觉到了锋利的、危险的气息。
“有趣。”
三浦低声说。
两人相互对峙着移动步伐,谨慎地把握距离。
真实的试剑胜败只是瞬息,没有那么多的打铁般的碰撞,于出剑的瞬间就要做出判断。
三浦自来到中国以来,面对手持竹刀使用日本剑道的敌人,第一次觉得难以出剑。
拿了一长一短两把刀,看着像是二天一流的传人,可是此时看他的下端架势又像是新阴流的剑术,三浦思考着。
既然对面不打过来,那就主动打过去!
三浦持刀身侧,而后前刺,路明非只是后退一步他的刀势就立刻变化,猛地一下向上抬刀。
柳生新阴流·长短一味
这一变化实打实的够快,即使是木刀挥舞起来路明非耳边也能听见呼啸的风声,若是实打实地击中了路明非的下巴,路明非甚至有得脑震荡的风险。
然而他打不中,打不中敌人的剑就没有意义。
路明非似乎早有预料般移开身体,在剑势变化途中便已经全力用刀剑十厘米击中了三浦所持的剑柄上端,路明非所听见的呼啸剑声不过是木刀上残余力量的最后悲鸣。
好快、好重的刀!三浦的眼神中,兴奋已经被震惊替代。
明明被击中的不过是手持竹刀的上端,但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透过竹刀传至手中,使三浦觉得自己的虎口近乎要被撕裂。
“再来。”
三浦皱了皱眉头,拾起剑,路明非自无不可,只是这一次路明非拔出了腰间的另外一把刀,主动出击。
三浦开始正视起对手,摆出防御架势,估摸起对手的剑术水平来。
顷刻间竹刀再次被击落。
拾起刀,摆好架势,然后被瞬间击落手中木刀。就算主动出击也会被莫名其妙的看破而后击落木刀。
第四次拾起刀时,三浦的手已经麻到几乎无法握拳,他的心中暗骂起来。
这不公平!这根本就是一个天生神力的怪物!
如果是近身武打,那个中国人所运用的那些生涩的、有着不同发力路线的招式反而会让三浦有机会截断路明非的发力路线,因此近身武打时三浦甚至没有察觉到眼前这个中国人变态般的力量。
可如果用刀,那增加的距离反而会给这个中国人以调动肌肉的时间——如果忽视他那恐怖的预判能力,这个中国人的发力姿势也好,剑式熟练度也好,也就是寻常上段。
可若是配合上他那超乎寻常的力量,与巨大力量带来的极速,无论什么样的剑术大师站在他的对面也得承认他有剑术最高端‘免许皆传’的水平。
真正的剑道对打的确会在几个呼吸间就能完成,但眼前这家伙怪物般的力量让对打的基础都会不复存在。
你在梅花桩上躲沙包能算是训练,可你怎么能在梅花桩上躲炮弹?
不,够了,这种程度的挨打连交手都算不上,打不过就应该坦诚认输。
输在日本剑道上也不丢人,只是自己技不如人,对自家武艺的钻研上不如中国人罢了。继续和这样的怪物对打也只是自取其辱——
就在这样想的时候,三浦看见了自己的副手佐藤脸色阴沉地对路明非抬起了枪。
他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拔枪,还对准了这个中国人?三浦有些不解。
在极短的时间内,三浦突然回想起自己这个副手的性格来:他想起到自己副手是个真正相信大和民族乃最高贵民族的极端民族主义者。
若是作为这里最高领导者的自己赢了还好,如今自己当着这么多中国人的面被一而再再而三地瞬息击败,他是绝不会容忍这个中国人活下去的。
不仅如此,如果自己不加以制止,他甚至还会要求杀掉周围所有的中国人。
这个死脑筋的马鹿!
他顿时怒不可遏地就要扔刀阻止自己的副手开枪,可就算此时背对佐藤,只是看见了三浦瞬时的表情变化,路明非的动作居然也依旧比三浦还快。
旋步,侧身,出刀。
如同风中的飞燕从屋檐的边角间飞过,以其双翼切割天空,那个中国人所挥出的一刀也一样,收刀后便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
一刀十步,身合流风。
踏前斩。
“...免许皆传。”
三浦喃喃道。
佐藤忽然惨叫起来,一把枪与两根带血的手指从空中掉落下来,摔到了打斗场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