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皱着眉头，没有接话，似乎在仔细思索着什么。卫庭笑嘻嘻地继续说道：“这招好用得很，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不过作为交换，你也要把刚刚那招教给我才行。”

“你可以再来一次吗？我刚才没有感受清楚，这次你把嘲讽给我开到最大，我试试是什么效果。”李岩没有理会卫庭的交易要求，反而抛出了一个奇怪的提议。

卫庭愣了一下，又开心地说：“嘲讽？啊，这个名字不错啊！倒是很贴切！行，以后我决定这招就叫这个了！”

李岩深吸了口气。跟小屁孩打交道就是累，他们的注意力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转到别的方向上去。

“能再用一次不？快点的，别墨迹。”即便卫庭没有使用嘲讽，李岩依然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不耐烦，放学后的时间并不算久，他并不想在卫庭这里耽搁太多。

“已经用了啊，你感受不到吗？”卫庭站直了身体，开口说道。

没有起手式、没有施展过程、没有前兆，似乎是纯粹的随念而发。李岩恍然领悟，卫庭的确是使用了“嘲讽”技能，自己刚刚那种无来由的不耐烦就是受到了嘲讽之后的反应。

不过，相比较之前，似乎力度更加微弱，是因为自己产生了精神上的抗性，还是因为对方并没有全力施为？

李岩叹了口气：“你没有用全力，我说了，用你最大的力气来施展，我需要确定一件事情。”

卫庭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啊，我还想求你教我刚刚那招拳术来着，有点不好意思用全力啊。”

“少废话，快点，你不用全力，我压根感受不到这招的特别之处。”

“是你自己要求的啊，”卫庭微微弓下了腰，嘴里兀自啰嗦着，“之前有个混混，做事很过分，我也就那一次用了全力，他可是七窍流血地晕过去了啊。你等下不舒服早点说，我好停下来。”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话痨。”李岩咂了咂嘴，眼睛紧紧盯住了卫庭。

卫庭弓着腰，侧身扎了个马步，左臂抬起立在身前，左手掌屈起成环。他透过手掌圈出来的环看向李岩，接着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李岩只觉得一颗炸弹在脑子炸了开来。

内视法早就运转起来，一股清凉的气息从李岩胸口荡开。李岩觉得自己的一部分神魂似乎在通过另一个视角观察着自己，看着自己双眼立时充满血丝，看着自己浑身骨骼开始微微颤动，骨刺骨刃似乎就要在自己的身体里成型，将自己的血肉撕开，冲出体外。

若不是提前分出了一股神念，努力控制住了骨甲的躁动，李岩觉得在愤怒涌上来的那一刹那，自己恐怕就要变成一个浑身长满嶙峋骨刺的怪物，然后扑过去将卫庭撕成碎片了。

李岩忽然明白了过来，刚刚卫庭嘴里提到的小混混，为什么会七窍流血了。那是巨大的情绪波动，导致了头部血管的爆裂，造成的巨大伤害。

这绝对不是“嘲讽”！

骂街和直接让人爆血管，这压根就不是一个层面的概念！

李岩明确感受到了，刚刚有股“情绪”被凭空生成，并直接揉进了自己的脑袋里。就像是有人用修改器直接编辑了自己的情绪，将本来不存在的一段“感受”添加了进来。

这不同于思维控制或者幻术，经历过尝梦的幻梦法术，李岩能够很清晰地分辨出两者的不同，这也不像是认知扭曲之类的能力，因为李岩对认知扭曲的感觉并不陌生。

硬要说的话，这更像是无中生有的一种能力，只不过它催生出来的不是物质层面的东西，而是精神。

这小子很危险。

相比较下来，他那如同猎食动物本能一般的格斗技巧，或者明显超出常人的身体素质，都如同猫咪一样无害。而这种凭空生成“情绪”的能力，简直就像是小孩子手里捏着一把全自动军用步枪一样危险。

我就说实验小学是变种人学校吧！所谓实验原来是这么个意思的吗？李岩恨恨地想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冲到头顶的怒火直接强行压了下来，这次他没有再留手，而是闪身踏步，一个转折就已经到了卫庭身后。

李岩抬手，掌沿往卫庭脖颈处砍了一下，那里是血管和神经的汇集点，力道巧妙的话，可以让人直接陷入昏迷。

这个小子必须带去咖啡馆登记造册，放任他这么溜达下去，是件不负责任的事情。以前他可以让一个小混混脑溢血，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以后选择让无辜的人中风？

能灌注“愤怒”情绪，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灵感爆发，学会灌注其他的情绪。

欢乐、悲伤什么的都还好，但如果是仇恨、厌世就很容易引发祸患。即便是最简单的“饥饿”，也可以酝酿难以想象的惨剧。

原本以为卫庭会直接软倒在地，没想到他只是向前趔趄了一下，又很快站稳了身子，然后双眼放光地转头看向李岩：“这招是怎么做到的？！”

李岩安静了一下，迟疑地开口道：“不好意思，低估你的身体素质了。”

左手绕过一个微妙的角度，手刀再次砍到了卫庭的后脖颈上。李岩觉得这次自己算是用足了力道，这小子身体素质看来过硬，不用点劲恐怕放不倒他。

谁知道李岩都觉得掌沿有点微微发麻了，卫庭却只是痛呼了一声，揉着脖子，抬起头来抗议道：“我知道你手快啊，但你不说怎么练，我不管挨多少次，那还是学不会的啊！”

这硬度可就有点优秀了啊！李岩瞪大了眼睛——这家伙不会是没长神经吧，这力度连钢管都能砍弯了啊，再用大点力怕不是直接斩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