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么到了尸胡山，就算跨着花篮沿街卖花的小女孩，也穿着一身绣金线的大红短衫，大大咧咧地露出缺牙，一蹦一跳地叫吆喝。

沈良放眼望去，人人从事的职业虽有不同，身份自然也不同，但脸上却都挂着相同的笑容。

难道……山神统治下也有如此完美的社会？

沈良想见见司命，问问为何尸胡山与别的山如此不同，于是沿街逛着。

本以为走不了多久便会碰上司命，或是祭礼司的人。

毕竟这么热闹的节日，按常理来说祭礼司会举行一个大祭，收点祭税什么的。

但走了大半条街，别说没见到祭祀了，就连身着祭礼司制服的人都没见到。

只是偶尔见着三五成列的执旗卫，在街上执勤，维持秩序。

哪怕是这些在其他山里作威作福的执旗卫，在尸胡城里，却也与平民没有什么不同。

会避让花车、会给游人让路、甚至会主动帮摊位小商贩扶起被游人不小心撞翻的商品。

沈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自己一直以来都认为山神的本质便是剥削。

难道这都是偏见？

都是孟子山辛扶村时，上来就要烧死自己的先入为主？

沈良内心深处有了些许动摇。

想着反正劫云还少，先在尸胡山里耍上一段时间，实地考察一下。

别到时候没解决东三神，反而惹上了更大的恶果。

此念一起，心头瞬间敞亮了许多。

随手拿起身旁小摊的一块木雕，跟着小贩砍了几刀价，聊热后借机问道：“这么大的节日，祭坛在哪儿里呀？我想拜会拜会司命。”

却听小贩笑道：“兄台外地来的吧，咱这尸胡山与他处不同。

山神不插手咱们凡人事务。

这东风节是庆贺春天到来的大好日子，跟山神又没有关系，干嘛祭祀他？”

“难道尸胡城里的繁华，不都是山神庇佑的结果？怎么能说跟他没关系？”

还没等小贩开口，旁边一游人指正道：“山神庇佑我等凡人又不是为了索取。司命说，凡人只要幸福喜乐，便是山神最大的慰藉。”

游人与小贩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道：

“心是自己的祭坛，与山神无关。”

沈良将雕放回原处，眼光在这小摊上扫了一遍，木雕有各种动物的、亭台楼阁的、各种玩具兵器的，就是没有山神的雕像。

果然还是自己狭隘了。

接着又听小贩道：“司命平日深居简出，要想见他一面还是挺难的。不过他有个忘年交，叫做吕常新。你要是能找到吕公子，或许可以为你引见引见。”

“吕常新公子？你可知道他在哪里？”沈良问道。

听到吕常新的名字，周围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吕公子呀，谁人不知道他遭教坊司的头牌姑娘勾了魂。”

“每天都要到教坊司喝酒听曲呢！”

“你若是去教坊司找不到吕公子，那就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这吕公子的品行，倒是很符合沈良对纨绔子弟的印象。

那就去教坊司走一遭，再检验检验那位公子的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