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院里一片焦急,无数护士在走廊里四处穿梭,医生们披着的怪异的黑色大衣紧紧包裹住全身,从外界甚至看不到透光的地方,他们走进一个又一个的病房,还能听到无数人焦急的喊声。
“医·医生,我···”一个男人突然抓住了走来的护士,焦急的询问,这询问不仅是关切,更是种希冀,他的孩子是可能降生的,即使他连医生和护士都认不出来,但这也同样能被他所肯定。
那护士没有纠结于称呼上的问题,反倒是真的停了下来,开始认真的翻看他手上那一摞厚厚的文本,然后才恍然大悟过来,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支笔,然后在那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开始涂抹一个表格。
“···医生···”男人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原本因焦急而涨红的脸转而变得煞白,他跪在地上,颤抖的手不知不觉的松开了护士的衣角。
“死了。”这年长的护士早已不像那些年轻人一样多愁善感,即使是在这几乎已经算得上最开放的系统之一中,她也早就被磨得如似一块粗糙的烂石,然后她又急忙转过身,把男人甩开,急急忙忙的快步走向另一个病房。
男人瘫在地上,希望像是气体一样,说飘就飘走了,他哭不出来,只能抱着自己的悲哀,在那里慢慢留着眼泪。
在另一个病房内,一位产子不久的母亲正躺在床上,空荡荡的病房内,只为她留下了一个婴孩,可她却感觉不到什么感情,只是愣愣的看着那躺在另一处的孩子,茫然而又无措。
“喀嚓”一生,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母亲原本无神的眼睛突然又慌乱起来,她下意识的把手伸向不远处的床位,可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摸不到。
“好空啊···”她想到,从进入医院开始,她就总感觉空落落的,她慢了一点,就那么一点,那本应带来欢快的声音就变得想这病房一样,空荡荡的,好似一个肥皂泡,她看着走进来的护士,那愈演愈烈的空落感让她想抱住点什么,但她什么都摸不到,只能静静的听着脚步声,感受着空落的泡泡越来越大。
“把名字写上吧。”那护士说着,一遍把一张表格和一支笔递了过来,全然没有关切的意思。
母亲接过了表格和笔,脸上的麻木还没有褪去,她顺着那张写满了人名的表格逐个向下看去,在表格最后,在那最后一对母子的名字上,已经涂抹了深厚的墨迹,她看着,又想着,她下不去笔,因为她不知道写什么,她没有准备这些,就如她踏入医院是从未想过面对这悲痛的结局那样。
可现在,有人死了,有人的希望在逝去,就有了如今的她的奇迹。
“濒死啊···”她突兀的想到,这真是个极好的描述,她想着,然后又突然呆滞。
护士把表格从她手中拿走了,那护士看了看,“布利苏-帝摩尔。”她念叨着。
母亲费力的看了看,那表格的末端是她不经意间留下的笔迹,孩子的名字就叫【布利苏-帝摩尔】,意作【濒死】。
护士很快就走了,母亲朝她离开的身影伸了伸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但很快就又放下了,“算了吧,这样也挺好。”她想着,扭过头,再一次向一旁的床位伸出了手,她的手伸的很慢,缓缓地穿过床位间的孔隙,指尖似乎若有若无的擦过了什么,她又动动手指,“啊,是孩子的额头,光光的。”她最后想着,然后昏沉的睡去,只记得那空落感并非填满,只是突然就有了方向。
穿着黑衣的医生门悄然来过,安置好一切后又悄然走了,似乎余下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人的皮,树的根,船的歌···”
“人的梦,树的叶,船的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