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变，王飒也在变。从毕业时的身无分文，到现在偶遇妈妈、有了女朋友、爸爸来省城，王飒身边的变化，每一次都是惊喜。一个人的变化，一定是因为他自身的生活境遇发生了变化。像王飒这样的人，努力工作，用心生活，生活终归还是没有亏待他。

像王处长家里那样的，像执意把电动车推进电梯的，王飒从来没有想过人家后来会怎样。

但有一天，王飒见到了后来的王处长家里的。说实话要不是王处长家里的眉间那个显眼的黑痦子，王飒还不敢认她，但认出来了，又怎样？

王飒是被王处长的女儿约去给她妈妈洗澡的。

王处长家里的，身上少了些趾高气扬，她没有认出王飒。王飒看见她眉间的痦子时，感觉应该是她。但还不敢确定，后来看见墙上挂着王处长的单照，王处长和他家里的合照，还有他们的全家照时，王飒确定，他们今天服务的客户就是王处长家里的。

王处长女儿说，她妈妈中风半年多了，也半年多没洗澡了。这个女儿平常是不在家的，她在英国留学，现在是假期。

王飒目测一下，王处长家的房子得有200多平米，这么大的房子，平常两个住，真的显得有点空旷啊！他想起自己20多平米的小标间，阳台是爸爸的住处，被爸爸打理的完全像个卧室。他的家小小的，但也暖暖的。

王处长家的卧室应该不会少了，到底几个王飒也不知道。他站在客厅看，只见走廊很长，走廊两侧有好几个门。

王处长家里的在主卧，她女儿领着助浴师进去。

主卧很大，时尚欧式装修风格，乳白色大床。王处长家里的在床边仰面躺着。比王飒见那次瘦了很多，要不是她眉间的那个痦子，要不是她家墙上挂着王处长的照片，王飒不相信这个人还是之前那个人。

助浴师们找好放浴缸的位置，开始铺防水垫，摆放安装浴缸。

王处长女儿给妈妈找换洗衣物。她们家的，准确说是她爸妈的衣帽间，真壮观！西装、大衣、毛衣、衬衣分别陈列，这个衣帽间没有居家服。她又拉开另一个。

这个衣帽间，像个货架。

一眼望去，里面摆满了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居家服。再细看，男式和女士是分开摆放的。王处长女儿拿出一套藕粉色套装，放到妈妈身边，又去卫生间找洗护用品。

其实，家乐乐助浴带的有，但他们下单的时候已备注：用自己的洗护品，用自己的毛巾浴巾。

他们这组的女性客户，王美华洗全身，王飒洗头理发，谢明皓修指甲。

王飒从王处长女儿填写的客户信息里知道了王处长家里的叫陈雅丽，今年55岁。

王处长女儿说，妈妈刚退休，退休前在银行里还是个领导呢。

陈雅丽在银行的工作肯定很出色，卧室里放着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奖杯奖章，都是金融系统颁发的，而王处长在教育系统，那些奖杯奖章无意都是陈雅丽得的。

王处长女儿全程陪同妈妈洗澡。她和王美华一起，像助浴师那样，往妈妈身上淋水，给妈妈搓灰。

陈雅丽的头发很难洗。中风前应该是刚烫过，卷加油，糗在一起又打成结，疙疙瘩瘩的，洗2遍还洗不开。王飒有点犯难，只能一点一点的撕。

陈雅丽女儿说：“别撕了，直接剪掉吧，把打结的、洗不开的都剪了，能留就留点，不能留剪秃也行。”

陈雅丽听到，不愿意。虽然口齿不清，但能听出，她不愿意剪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