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管李刑那个狗东西,”周明望微微抬手,在周曼侧脸碰了下,眼里都是不舍,“照顾好自己,不许再做傻事。”
两个台阶下,周曼仰头,未施粉黛的脸上白净一片,连声音都清凌凌的,带着女儿家的柔和,“父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自伤的事,再不会做了。”
“好,好。”再耽搁下去只怕误了行程,周明望后退两步,和周曼隔开距离,挥挥手,声音发紧,“趁着白日,走吧。”
身后是早已整装待发的队伍,仍旧是任如敬打头,来时的几十辆马车悉数留在了江州军中,那里面的武器和草药都是军中急需的,再加上之前沈家“偷”送来的樊州武器,周家军一下子阔气了起来,腰杆子都挺的比平日直,周明望很是高兴了一阵。
周曼从台阶上退下,走到路中间,冲前方遥遥一跪,起身时已红了眼,“父亲,您保重,曼儿走了。”
周无言忙上前来,和望梅一左一右把周曼扶上马车,转身看向周明望,父子俩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彼此心领神会,周无言利落的俯身下跪,头磕的邦邦响,话却一句没留。
周家男儿生来便有自己的使命——保南唐百姓,护家中亲眷,这些事,周家祠堂里说了百遍,早就刻在周无言心里,嘴上说不说的,一点也不重要了。
一个月前,队伍拉着几十辆马车进了江州城,一个月后,仍旧是那些人,轻装简行的离开了。
半个月后,周曼再次见到了熟悉的金陵城。
城门口,李如达披风一甩,大踏步的朝队伍走来,径直来到周曼的马车旁,也不急着说话,安静的不像他,只是看到周无言的时候微怔,但很快就挂上了笑:“小公子,路上可顺利?”
周无言杵着腿,靠在马车上,手中的马鞭挥的带着响,闻言挑了挑眉,“有劳凌王殿下惦记,顺利的很。”
一年前,这俩人因为一张虎皮,差点在斗兽场厮打起来,如今再见,调皮的变稳重了,跋扈的也收敛了,皆是因为马车里的人。
车帘被掀开一条缝,周曼轻飘飘扫了眼车旁的李如达,声音又轻又淡,“殿下,我认识路。”
言外之意是,李如达多此一举来城门迎她,这是赤裸裸的嫌弃了。
李如达也嫌弃自己,鬼知道他为什么眼巴巴跑来,避开了明里暗里的眼线,就为了早一步见这人一面。
明明,人家一点也不稀罕......
见李如达迟迟没说话,周曼也放软了态度,轻声道:“你先回去,这里不是叙话的地方,晚上我去你府上。”
去府上,和以前那么多次一样,无非是商量事情,这些李如达都清楚,可他就是听着舒坦,甚至咂摸出一丝甜。
周曼不知道这人的心思歪到了东海,交代完之后就拍拍周无言肩头,“快些走。”
“姐姐坐好!”马鞭快速抽下,马车顿时朝前冲去,很快就把李如达甩在后面,一拐弯便看不到了。
周曼要回来的事,早就写信告诉了家里,将军府院门口,早就等着人了。
文颂伸着脖子,左看右看,手中帕子绞来绞去,念菊推着拂夏,一站一坐,脸上俱是焦急和期盼的神色,像盼夫归的闺阁女子,不多时,便看到熟悉的车马。
念菊手中一紧,抓的拂夏手都疼了,文颂迈着小步子跑下台阶,冲马上的任如敬挥手,嘴里咯咯笑着,“回来了!”又一溜烟朝后面的马车奔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