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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掌柜道:“那就赶紧查吧,别贫了。”

栗子咂么着汤水,不以为意道:“查个屁。出来意思意思就行了。还真当我会士为知己者死啊。喂,那小子,探着耳朵乱听什么呢!”

秦五羊慌忙道:“小人一时听的入神,并非故意探听!”

“屁!”栗子笑骂道,“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啊。哪儿来的啊?”

“危城。”秦五羊老老实实答道

“哟!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秦五羊上前两步:“官家要问什么?”

栗子一拍桌子,厉声道:“好一个季萧同党,还敢跑墟城来!”

秦五羊大惊,这个看似无赖的男人,竟然洞若观火么?

还好他没傻到家,适时的反应过来,赶紧陪笑说道:“官家此话从何说起。小人独自贩绢至此,不过图个生计。怎么会是谁的同党?“

栗子不为所动:“荷囊拿出来,我要检查!”

秦五羊很痛快的掏出荷囊递给他。栗子解开丝绦倒在桌上,里面只有数十枚鬼脸儿钱和些日用杂物而已。他随手顺走三分之一,口中犹自道:“话虽如此,旁人却不会信。我帮你上下打点。包准没人找麻烦。”

秦五羊一脸肉疼,欲言又止:“可是……”

“嗯?”栗子冷冷瞅了他一眼。

秦五羊身形一震,慌忙道:“没什么,没什么,一切劳烦官家。”

栗子心宽意足,拍了拍秦五羊肩膀道:“算你小子懂事!放心吧,老子虽然贪财,却从不绝人后路。你那绢是什么的?颜色呢?可有花?”

“苎麻的,青色,并无花印。”

“哎呀呀!”栗子挠着头皮,“布不怎么样啊,你拿进一匹来,我瞅瞅。”

秦五羊不敢怠慢,慌忙去楣檐下解开油毡,从车上取了一小匹绢,进屋交了给他。栗子龇着牙,手指蘸了点唾沫在布上刮了刮,挑挑剔剔道:“倒是不掉色,可惜没花儿……”

秦五羊陪笑道:“本小利薄小作坊,勉强糊口而已”

栗子横了他一眼,一挥手道:“行吧,老子给你介绍个大主顾,包你有赚,怎样?”

“这个……”秦五羊可不想节外生枝。

栗子会错了意,大大咧咧道:“放心,老子虽然贪财,可不绝人后路。说你有赚那就有赚。”

秦五羊心中鄙夷,脸上却装作开心:“那就劳烦官家了。”

如果季萧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哪个犄角旮旯爬出来打死他。这个没品没德没下限的东西,和她在一起时各种冷漠碎嘴甩脸子,分开后就变得这么谄媚。果然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么?

这可就冤枉了秦五羊,哪里是分开后才变得谄媚。卑恭谄媚,这都是自带技能好么?

栗子点点头,复跟许掌柜闲扯,说些墟都散事,朝中轶闻。

小到谁家纳了小妾,谁家偷了汉子,大到戎兵破荼、密,略庸地,兵锋直指方城。他豪不避讳,什么都敢拿出来抖搂。

许掌柜道:“内忧外患,无怪大王震怒。”

“外患却有,至于内忧嘛,你看看这个。”栗子掏出一张绢榜,展开来递给许掌柜。

许掌柜没接。

“我又不认得几个字,哪读的来榜文。”

栗子合上绢榜,大笑说道:“反正就是布告之类的啦。大王英敏神武,凭她个小女人还能翻天?喂,那小子,走了走了,发财去!”

秦五羊穿好蓑衣随栗子出门,心中却是骇浪难平。那不是布告,而是一封言辞锋锐的檄文。

“还有多久能到?”秦五羊不知这是第几次问栗子。只觉路程漫漫,没有尽头。心中焦躁惶急,有些无措。

“到了到了”不胜其扰的栗子终于松了口气。短短的一路,这个男人问了他不下二十句到了没。他很后悔,撩骚这混蛋干什么!

呆会儿得赶紧打发他走,嗯,价格多压压,成就成,不成赶紧滚。栗子实在被碎碎念的有些烦了。

他从小侧门把秦五羊领了进去,唤来一名婢女,将事情大略说了,小声道:“怎么样,可以吧?”

婢女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刚换主子,可不敢擅作主张。”

“那你就去问问啊,唐朝(chao)。得了钱也少不了你好处不是?”

唐朝正色道:“是唐朝(zhao)”

“好,好,唐朝(zhao),唐朝。你去问问呗,要是成了,你我二八分账。”

唐朝手指戳了栗子额头一下:“你啊,就是改不了这贪财脾性。”

栗子一把拉住唐朝的手,笑嘻嘻道:“贪财能改,好色改不了!”

唐朝一把抽回手,嗔道:“大庭广众的,检点点。”

说着凑到栗子耳边,小声道:“三更时分,老地方。”

‘’可这还下着雨。‘’栗子一阵为难。

唐朝一扬眉:“来不来?”

“来!来!雨里还没试过呢!”

“德行!”唐朝横了他一眼,轻扭腰肢进屋去了。“嘿嘿,这娘们!”栗子搓手笑道,只一瞬间,手停笑收,咆哮道:“小子!你又支了个耳朵乱听什么呢!”

“啊!没有啊!”不知为何,秦五羊感觉心里有点儿慌,赶紧岔开话题道:“你们去老地方干什么,吃酒么?”

“哟!”栗子一脸奸笑,与秦五羊勾肩搭背,“原来你是个雏儿啊,附耳过来,哥哥教教你。”

唐朝的声音适时从内院传来:“栗子,叫那男的推绢过来,主母要看看货。”

一个软糯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说了别叫我主母!”

第十八章大难未曾死,人生有相逢

秦五羊忽然有些恍惚。

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似乎真的好久了。

潇潇夜雨下,通明灯火中。她一身锦衣,瞻望伫立。红胭轻敷,难掩青春洋溢,黛螺画眉,遮不住盈盈秋水。金玉为饰,翠绕珠围,眼睛瞪得大大的,双唇微微翕张。

秦五羊走上前,才想说什么,她却微微摇头,径自去看布匹。素指轻捻,挑挑剔剔道:“青麻所治,可是太素,亦未染上花纹。四鄙之萌人,倒也难能,惜哉未达。”

她随手取了三匹,让唐朝抱着:“放到谷库,给他取十个鬼脸儿,嗯,这大雨磅礴的也不容易,备碗姜汤,多放糖。下次再有小贩儿,平准别胡禀报。”说罢也不理他,径自回屋。

秦五羊略一思量,谢绝了姜汤之赠,盖好油毡,收钱离去。临出门时,兀自抱怨了下:“拿了我十几个鬼脸儿,卖了才十个,还说不绝人后路呢!”

栗子腆着脸笑道:“意外,这是个意外,以后有麻烦都可以来找我,哥们在墟城混得开。”

“我今晚没地方睡。”秦五羊老不客气道。

“这个啊,你往前走,那边屋檐大,能遮遮雨。”

秦五羊无言,他可不会再信这个损人了。扬了扬手推车而去,找了个楣檐解蓑小憩,一夜假寐。天方曙亮,就推着布车四处打探。

“老丈,请问附近有什么湖吗?”

“嗯,挺多的。鹭湖、沱湖、潘泊、豉湖,你要问哪个?”

“豉湖。”

“从东门出城,步行三里就到了。”

“多谢老丈!”

秦五羊躬身为谢,一路践踏泥泞,冒雨东行,来至一片绿荫掩映的湖泽旁边。从怀中掏出干粮,解下水囊,开始吃了起来。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一名女子斗笠低低,披着蓑衣走近,轻轻冲他打个噤声,也不抬头,手指戳了戳泽陂深处。

秦五羊不为所动,直到女子去的久了,这才直立身形,推着小车若无其事的跟了过去。

泽陂深处,水草深茂。楚楚解下斗笠,一任冷雨淋湿长发:“罪奴,你果然没死!”

她早已忘了要把他打死的事。

秦五羊走近两步,把她斗笠给盖回去,微微笑了笑道:“这话应该我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楚嘟了嘟嘴,眼中满是委屈。

“季桓那混蛋,说你杀了季礽,又说咱们刨了他祖坟,领了一大群人来兴师问罪。我穷极无奈,只好跳水自戕。

“那莫雪呢?”

“我不知道,我让她先逃了的。”

秦五羊蹙眉道:“奇怪,江泳告诉我说她被打死了。”

楚楚叹息道:“若被抓着,被人打死也很正常。是咱们害了人家。”

“后面呢?”

“我昏迷过去,被江水冲上岸,是公子救了我。”

“公子?”

“我不知公子的姓名。他既不跟我说,也不许我问。带我来到墟都后,就辟了处府邸,买了两个丫鬟,留了些钱,然后从此不见。”

“那男的是否缁袍锦衣,剑长三尺,头发梳的很亮滑?。”

“咦,你怎么知道?”

“你这么小心做什么?”

“带你来的栗子,是方叔札爪牙,贪财狠厉好色,又与唐朝交好。方叔札曾为萧孟亏爪牙,也算是我的仇家。你这些天死哪去了?”

秦五羊摸了摸头道:“我也掉水里了!”

他三言两语,简略的把逃亡事提了一下。只见楚楚神情复杂道:“这么说来,季萧也来墟城了?”

秦五羊没好气道:“这妞是作死行家,好容易逃得性命,又跑到墟都惹事。行刺方叔札不成,为自己惹来一封讨贼檄文。”

“我觉得她两次都是生无可恋,自己寻死。不过檄文是怎么回事?”

“一封言辞激烈,狗屁连篇的檄文。我扫过一眼,略略还记得几句,背给你听。”

“丙申年五月既望,王方叔札,告萧国诸将校部曲,暨父老儿郎:盖闻天下无道,圣人兴焉。萧氏缪王无亏,人非贤哲,庶孽卑寒。年长无德,质于戎番。洎先王宾天,诸子兴乱肃墙之间。乃阴潜回国,屠兄杀嫡,犯僭越之诛。在位十又三年,慢天侮地,悖道逆理,欺惑众庶,震怒上帝。所谓虺蜴为心,豺狼成性是矣,兼又近邪狎僻,淫虐威逼,忠义无端见害,贤良亡入泽陂。白骨遍于野,千里无鸣鸡。人尤天怒,无不欲食其肉而寝其皮。

孤既兴,上应天命,践位中宫;下应民意,并诛余孽。然恢恢法网,竟有遗漏。罪王庶女,竟至猖獗!

季萧,未知何所来也,自言缪王女。放荡风流,秽乱春闺,巧于心计,易怒善嫉。恣游畋而无休,日宿小人之家;营私府于墟都,夜侍奸佞之榻。贪狠暴戾,甚于古之癸、辛;躭乐流湎,虽妲、末不能过。蹙蛾眉而擅惑,掩长袖而工谗。发奸计于檀口,生佞毒于方寸,弄武堂前,亲小人而结羣;淫乱中庭,弃伦常于何地!播弃黎老,通戎粤以害其国;昵比罪人,肆荼毒而污光天!虽倾墟城之土,不足掩其罪,尽斜谷之木,不足械其刑。是故上帝哀矜,降罚于彼,霖骤雨以绝其事,猝恶疾以伤其身。

孤乃奋余威,诛恶丑,画影图形,使节传檄四方。凡得季萧首者,食邑千户,赏千金。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闻。”

“怎么样,是不是很扯?骂的这么歹毒,也不知她看了会不会被气死。”

“‘霖骤雨以绝其事,猝恶疾以伤其身。’她身染恶疾么,这群敌环伺的,估计无幸。”

“她太蠢!不说她了,你有何打算?”

“先在墟都住下,你呢?”

秦五羊摇头道:“还没想好,西入蜀,南走濮。却又是居无定所了。”

“罪奴,你何苦……”

秦五羊叹道:“我也没办法啊,萧国算是呆不下去了,帮了季萧不说,还刨人祖坟,刺人嫡子。不跑路不行啊。”

楚楚目光穿过雨水珠帘,旧事重提:“你是不是喜欢季萧?”

“啊?”秦五羊一时无言,挠头想了半晌方才说道:“我好像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吧,不过,虽然这女人虽然无聊无趣脸皮厚,但还不算太讨厌。”

楚楚微微笑道:“也许因为她长得好看吧!”

秦五羊不以为然道:“得了吧!比你差远了。”

楚楚看了他一眼,忽然轻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破了哑谜。”

秦五羊耸耸肩:“小孩玩意儿!”

“说说怎么破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

“说嘛说嘛,我好奇!”楚楚微微撒了一娇。

“好吧,好吧!‘四鄙之萌人’,出自《墨》。‘萌人’一词,南人所不常用,是提醒我援引经典。《礼》曰:‘句者毕出,萌者尽达’萌之未达者,是为‘句’;嫌弃布差却挑三匹而去,令置谷库,谷库,藏所也。应《诗》中‘择三有事,亶侯多藏’一句。;又说‘咸备姜汤,多放糖’姜者辛,糖者甘。便是《辞》中‘大苦咸酸,辛甘多些’;临走说‘平准别胡’,句有歧义,或为字谜。《释》曰:“水者,准也,准者,平也,天下莫平于水“,与胡相接,是为‘湖’字。连起来,就是句亶某湖。略一打听,只有豉湖应景,该到哪里,不言而喻。毕竟‘大苦’是豉名!”

楚楚拍手赞道:“不错,不错,解的漂亮!”

秦五羊一脸苦色:“我说,下次能直白点么,万一我误解怎么办?”

“你这等外拙内慧,怎会误解呢?”

秦五羊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有点儿不习惯被人夸。

楚楚看着漫天冷雨,忽然说道:“我该回去了。此次一别,后会兴许无期,万万珍重。”

秦五羊没有挽留,只是嘱咐说道:“高都大城,居而不易,你也一切小心。”

楚楚重重点头,迈步向泽外走去,快到尽头忽然转身,笑嘻嘻道:“我来时在天香居为你定了一坛好酒,一条鳜鱼,别忘了去吃。”

第三十一章将军白马玉雕鞍,千重万围履平川

秦五羊到得天香居时,雨已停息,天上阴翳渐开,心中阴翳却更胜几分。他一筷筷吃着鳜鱼,一口口饮着美酒。鱼美酒甘,却是食不知味。

荆莫雪到底死没死?江泳为何要骗自己?只是为了让他杀季桓?季桓名达声贵,又以复国为念,自然乐于结交豪杰,又怎会得罪他江泳呢?

那个救了楚楚的人会是苏黎么?二人相遇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不对,他记得去年瓜代之期,容邑舟卒换驻,季桓曾遣人邀她赴宴。回来他什么都没问,她也对此只字未提。

莫非二人本就见过么?

不对,容邑换防,又不用换他苏黎。

不对,换不换苏黎的,又不影响他移步危城。

不行,得找楚楚问个清楚。

秦五羊是个想到就会去做的人,于是站起身走出酒肆。此时煦日当空,洒落无数光明。行人渐多,街道也逐渐热闹起来。

他懒洋洋看着眼前太平繁华,微微敛目,眯缝起眼睛,似乎想从如织行人中,把季萧给找出来。

身患恶疾,危在旦夕,此时定在墟城中某个角落,偏生无计可以寻觅。

也许相隔不过百米,却是远若天涯。

酒肆旁的墙根,一名乞丐卧在其下,她浑身褴褛污浊,不停打着摆子,雨水倒灌,将她整个人浸在水中。行人来去往返,不时将污泥溅在她身上,她恍若不觉,兀自瑟缩着身子颤抖。秦五羊一个心软,端端正正在她身旁放了几个鬼脸钱。然后转身离去。

霖雨初晴第三日是端阳节。鸡方未鸣。墟人便早起采艾,悬于户上,又以五彩丝系臂,踏百草为戏。其乐融融,节日的气氛弥漫萧都。

秦五羊漫无目的走在墟都街上,竟没什么兴致去看热闹。他已将疑窦说与楚楚听,可楚楚却摇头否定了。也许二人相遇,真的只是个巧合吧。

季萧究竟会在哪里呢?怎么就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

四牡翼翼,鸾鸣玱玱,和历代萧王一样,今日方叔札要帅文武去南郊祭祀图腾。一路之上鲜花载道,艾叶飘香。萧人聚首接耳,议论纷纷。

“大王果然英主,一月遇刺三次,还要按时祭祀。勤勉如此,吾等大幸。”

“你懂什么,大王受命于天,所以才会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无数真真假假的流言在坊间流播。士民载歌载舞,随王驾出南门而去。

秦五羊也在人群之中,虽然没多少看热闹的兴致。可私心里还是挺想见见这个弑君篡国的方叔子的。

南城门口,兵士比以往都多了几分,神色严峻的士卒林立,在仔细勘察出城民众。

秦五羊心里一惊,急忙回头张望,只见人群中一男一女正在退后。

士卒嘈嘈低语后忽然冲杀,人潮顿时混乱起来,互相推搡踩踏,死伤无法计数。

男子见被发现,索性不再逃跑。他分开人群,拉着女子溯流而进。夺过一柄长戈,挥舞处,淋漓了无数鲜血。猛冲几步,来至城门尉金铭的马前。伸手把他拽下,利落的翻身上马,于乱军丛中中,向女子伸出了手。

女子咯咯一笑,借势跃上。双臂微舒,轻揽他的腰腹。玉面含笑,依偎他的脊背。仿佛那是一座大山,只须躲在其后,便可无惧风雨。

那着实是匹好马,毛白好似梁苑雪,鬣黑仿佛骅骝鬃;衡辔浅黄温润,白玉轻镂鞿羁;宝盖雕鞍,以金笼络;身健蹄轻,似不生尘。

那着实是佳公子,雍容犹如龙凤姿,闲雅仿若天日表;轻擐赭色深衣,嗔忿横戈跃马;决命争首,一以当百;双人单骑,所向无敌。

将军白马玉雕鞍,千重万围履平川。

秦五羊怅立在人潮中,仿佛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就要沉没。他木愣愣的看着二人,身旁的厮杀痛嚎,像隔了一个世界那般远。

失国公主,乱世将军。英雄红颜,似乎自古便是一对儿。

白马征蹴,眼见要破开城防而去,秦五羊忽想起一事,急忙从内衬掏出一个素罗荷囊,大声呼喝着向前奔去。

季萧似乎回了回头,似乎又没有。下一刻,二人如鸟出笼、鱼出网,踏破重围而去。临走男子朗声喊道:“请转告方叔札,对于檄文,苏黎只想说一句:‘人而无耻,何不去死!’”

他顿了一顿,复又喊道:“还有,降他这十日,已布下十万雄兵,改日取他狗头!”

匹马绝尘,加派的百名门吏,眼睁睁看着它纵横而去。司寇面沉似水,数落城门尉道:“金仲倾,你做的好事!”

金铭一摊双手,笑嘻嘻道:“白骝被抢怪我咯,大不了你撤我的职。”

秦五羊心中微动,忽然转身向楚楚家奔去。他叩开朱门,楚楚正席地而坐,喜孜孜跟唐朝斗草为戏。

秦五羊不出分说,拉起楚楚便走。

楚楚莫名其妙道:“你干嘛?”

秦五羊解释道:“苏黎与季萧反出墟城,再不走怕有性命之虞。”

楚楚奇道:“苏黎?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找到季萧了?”

秦五羊不耐烦道:“他自己跑了,不就把你留在这儿了?真不是个东西!”

楚楚笑嘻嘻道:“秦五羊你好大火气啊。”

秦五羊愠怒道:“我瞧他不起!”

“我们这是去哪?”

“南门兵火正凶,你我抄近路,从东门出城。

“怕是不成,若有追兵,第一便是出东门来追。你我脚程慢,走不脱的。”

“那从西门?”

“西门太远,且一马平川,无可藏匿。”

“那当如何?”秦五羊此时可谓虚怀若谷。

楚楚白了他一眼:“你就装吧你,不就剩个北门了么?那里多阜丘密林,今日多有士女蹋草郊游。上上之选,舍此者何?”

秦五羊哈哈大笑,从私心上讲,楚楚可比那季萧可爱多了。

秦楚二人并肩而行,匆匆向北门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