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那人影大手一张,一把与碑中剑几乎一模一样的剑出现,而人影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只能用恐怖无边四个字形容,比张药师、护卫李军牧还要恐怖。
铛!
护卫李军牧一刀劈下,刀直冒火星,好像在给屏障挠痒痒,唐老、吴子畏和散发老者刘东蓬一齐出手,结果仍旧无法撼动那幽绿屏障,只能作罢,三人都知道,这屏障不是他们能破的,那位古时强者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匹敌的,现在王负剑只能自求多福。
王负剑人麻了,他保持抽剑姿势,满脸煞白,双腿直颤,牙齿咔咔作响,一种血脉上的绝对碾压遍布全身,让他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他知道对方肯定是神脉者,或者说天人,那是远超他所见过任何神脉者的存在,可神脉者的星能不都是橙光吗?这绿光又是何物?为何能慑得他灵魂颤抖!这他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出这种意外!!!
王负剑现在连后悔的心思都没有了,意志基本崩溃,眼看着就要变成行尸走肉被屠杀。
“前……前辈,我给你插……粘回去行吗?”
王负剑哀求,下一瞬,他身体直挺,低头一看,那绿剑刺穿了他的心脏,人影看不出样貌,也看不出表情,手臂一甩,一簇头发削了下来,王负剑已俯身躲过,狂退到边上,一手捂着不断出血的心口,一手依旧紧握着落霞剑,没有拔出鞘。
王负剑与众人不到一步之隔,因为绿色屏障存在根本无法获得援助,唐玉菲急出眼泪,唐老等人默然不语,到最后,唐老告诉王负剑,现在只能靠他自己,无惧才有一线生机。
“无惧?”
王负剑苦笑,这种级别的强者根本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他超凡九阶,没有星能,没有神脉,只有快剑罢了,而那人影境界绝对在觉醒境之上,肯定拥有神脉,星能极其深厚,别说他,就算李军牧恐怕也不是敌手,王负剑猜到对方身份,这就是碑中剑的主人,千百年前那个古时强者啊!
王负剑泪眼婆娑,一脸绝望,那人影咻一声杀了过来,他大概要死了,不想反抗,也不想躲了,就这样吧,弥留之际,他隐约看见身前有一个倩影,那倩影遗世独立,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做就将人影撕成齑粉!
“掌门?快剑?”
王负剑似乎听到伊水芳的呓语,他想起了什么,对,快剑是无敌的,快剑是无敌的,快剑是无无无无无无无无无无敌的!!!!管你什么境界,管你是不是神脉者,管你是古时强者还是今时强者,管你星能多深厚,在快剑面前这些统统都是豆腐渣!
王负剑回到大碑处,保持拔剑的姿势,身后,人影身上出现一道两道无数道伤口,轰然碎裂。
很多人揉了揉眼睛,骇然万分地望着这一幕,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唐老几人绝对没出手,那么出手的只能是被困在里面的王负剑,可王负剑似乎什么都没做啊。
这怎么可能,以那人影的实力,王负剑十死零生,现在却是人影死,王负剑生!
王负剑没有多少喜色,一把拔出落霞剑,与绿剑撞在一起,又一个人影出现,人影腾起,化作数道残影,同一时间扎向王负剑,王负剑迅疾左格右挡,前刺后撩,将人影悉数击散。
少者阴旗看得直喘粗气,他多少能看出,这些残影和他之前的不一样,他的残影基本是虚攻,而对方的残影全都是实攻,而且几乎同一时间攻杀,光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然而,王负剑却极其从容地化解,并反杀了这些残影,就更让人发炸了!
原先阴旗还认为他只落后王负剑一点,只要他奋起直追不是没机会,现在他清醒地认识到,他和王负剑之间不是差了一点,而是一座永远都不可能逾越的巨大鸿沟!
而落败给少者阴旗的小师叔周乐,握了握拳,心想这才是真正璀璨闪耀的剑修天才啊!果然人和人不能比,否则只有绝望。
空地中,人影溃散后,片刻间又重新出现,这次同时出现了九个人影,九个人人影同一思想,同一实力,九位一体,王负剑有了压力,一个照面,侥幸没死,身上多处染红,他轻咳一声,心血还在不停流,他不敢拖延,身影晃动,先强斩一人,立即迎来其他八人的有机可乘,又一次负伤,他斩下三人,场上还剩五个人影。
王负剑压力骤减,一鼓作气,将五人全部斩杀,他赶忙捂住左胸伤口,没等他喘口气,人影再次出现,这次直接是一群,共计九十九个,像漫天鹰隼般将他包围。
王负剑惊怒不已,很快迫使自己镇静,他不能忘记心如止水的心境,这才是他生存的根本之道,一番血战后,这九十九个人影分崩离析,消失不见,王负剑坐在地上,浑身浴血,想站起来都做不到,众人看得揪心,然而屏障还未消退,也就意味着……
唐老长吸口气,所有人瞠目结舌,空地中又出现那人影,这次有多少,没人数得清,九百九十九个?几乎每处都有人影,不是残影,是真身,空间黑压压的,王负剑好像掉入一个死循环,杀得越多,出现的越多,他突然笑了,若是掌门在这,应该只是一瞬间的事吧,他心想。
“你不是你,你已经死了,就别出来唬人了!我是不会赔你剑的!”
王负剑起身,身躯一震,回剑入鞘,这无数人影先后碎裂开来,像无数星辰般飘散在周围,王负剑抬头望天,这一刻无比恬静,他心道:“掌门,我终于算入门了。”
一切尘埃落地,众人松了口气,这时这些点点绿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到王负剑身前,化为一颗斑点扎进他左手中,他抬起手一看,是一枚豆子大小的绿色印记,这印记是何物,他大概知道了。
屏障应声碎裂,一阵风吹来将绿光吹散,空地恢复平静,只是龟裂的黑色大碑上只留下半截剑,另外半截掉落在地,荡起一团锈粉,小师叔周乐进入里面,发现没有一丝威压,众人跟上,你看我我看你,一阵感慨,等了千百年,碑中剑最终还是没能等来能拔出者,却等来了破坏者。
感受着众人灼灼目光,王负剑一脸无辜,他差点死在里面,谁知道这把绝世之剑这么不经拔。
“咳咳……”
王负剑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唐玉菲一把将他扶住,他渐渐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到达桃花坞前那条河处,这队人马皆衣着华贵,不可一世,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富贵逼人的气势。
“终于到了,没想到谪水城之下还有这样一座旧城,旧城之中还有这般世外桃源之地。”
“是啊,这桃花坞算小有名头,尤其那碑中剑,多少妖孽强者都没能拔出来,公子您一定行!”
“那是,我将是它的新主人,这世上还没有我驾驭不了的剑,现在就去取剑吧!”
坞主吴子畏亲自接见了这队人马,实在因为对方身份不简单,哪怕在旧城他都不敢怠慢。
“吴坞主,茶就不喝了,速去带我们拔剑吧。”
“恐怕不行。”
吴子畏的这句话引得来客目露杀意,来客以为自己被怠慢了,正要好好质问一番,吴子畏道出实情。
“碑中剑断了。”
“断了?你当我们白痴吗?那碑中剑存在千百年都不曾断,偏偏我等来了就断了!”
吴子畏将那半截断剑拿出来展示,来客不信,所以他只能将人带到后山空地,眼见为实,来客们目睹后颇为讶异,检查一番,确定碑中剑断了,询问怎么断的,何时断的?
“一个时辰前,被人拔断的……”
“看来这碑中剑徒有虚名,真正的绝世之剑哪怕历经数千年都不会腐朽断裂,告辞。”
这队人马没有逗留,飞速离去,有弟子问吴子畏这些什么人,吴子畏说‘天人’。
真正的天人!而不是那些靠着各种手段移植神脉的神脉者,这些天人的神脉与生俱来,身份极为尊贵,实力和神脉者不是一个层次,背景就更大了,大概来自景郡首府——景星城。
听到景星城三个字,许多弟子心中一凛,不由敬畏,吴子畏笑着说,没什么好敬畏的,莫说景星城,哪怕晖城的天人他都接待过,弟子们简直不敢想,晖城可是函邦国都。
吴子畏笑着笑着,有些怅然若失,毕竟碑中剑存在了千百年,是桃花坞的象征,也是他守护一生的瑰宝,他本想着或许有朝一日,有人能拔出剑,带着碑中剑名扬天下,纵横四海,没想到剑却断了。
至于始作俑者的王负剑,吴子畏倒没想怪罪,碑中剑如果注定要断,不是王负剑拔断也会是其他人,但吴子畏不认同那天人碑中剑徒有虚名的说法,守了碑中剑半辈子,他深知碑中剑必有过人之处,那是世间少有的神兵利器,之所以断掉,一方面恐怕在原主手中经历过无数场大战,另一方面就是岁月洗礼,以及那黑色大碑的影响。
对了,桃花坞还有黑色大碑。
外人只知道碑中剑,却不知道桃花坞真正的瑰宝是那面黑色大碑,趁着夜色,吴子畏来到黑色大碑前,用手抚摸上面的裂痕,里面的精华和奥秘还在,蹿到王负剑身上的只是表面,至于精华和奥秘是什么,吴子畏这么多年没怎么搞清楚,至于公布天下,让世人一起来研究,那是不可能的。
桃花坞世代坞主都有遗训,黑色大碑秘密绝不能外传,总之,碑中剑这个幌子没了,应该没多少人关注桃花坞了,黑色大碑就能更好得隐藏起来,这点值得欣慰。
现在的问题是王负剑……
……
王负剑难得躺上床,修养几天伤好了些就又开始练剑,被唐玉菲逮住,强行将落霞剑没收,让他好好休息,少练几天剑又不会死,确实如此,但会憋得难受,王负剑手中无物,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他对剑状物品极为敏感,什么鸡毛掸子、晾衣杆、甚至筷子,有什么用什么,又开始练。
唐玉菲将这些东西全都收走,亲自照顾,杜绝一切剑状物,王负剑彻底无剑,只能琢磨着看能否把脑中的小翩若剑弄出来,捣鼓一整天都没什么进展,他只得放弃。
床上,王负剑望着左手手心的绿色印记,回想当时的情形,那位碑中剑主人化作点点绿光,最终汇聚成这枚印记,这枚印记一定有大作用,王负剑好几次都想尝试使用,生生忍住,打算离开桃花坞再试。
有人敲门,是坞主吴子畏,王负剑下意识将左手藏进被窝,转念一想怕什么,他又没偷东西。
吴子畏进门,将门关好,表示就是来探望下,问王负剑身体好些了吗,王负剑说好多了。
“嗯,”
这位风流倜傥的坞主沉吟片刻:“小兄弟,你真不考虑入我桃花坞吗?我可以收你做关门弟子!”
这是吴子畏第二次邀请王负剑,上次半开玩笑半认真,这次则认真到严肃,紧紧盯着王负剑,王负剑被盯得心里发毛,只觉若回答错一个字,他就有死在这的可能。
他定了定心神道:“前辈,我本就已是桃花坞半个弟子,你不记着了?能做您的弟子是我莫大荣幸,只是能否准许我给我原先宗门说一声,撇清原宗,才好入门啊。”
吴子畏眉头舒展,和善一笑:“你倒滑头得很,算了,半个弟子就半个弟子,你是不是得称呼我声师父啊?”
“师父。”
“嗯!”
吴子畏很是满意,直到此时,王负剑才感受到屋内暗藏的杀意退去,他干脆多叫几声,能踏实一些,吴子畏起身准备离开,忽然问起另一件事。
“碑中剑在你身上吧?”
“啊?不是断了?”
“你确定?”
吴子畏语气幽幽,王负剑汗流浃背,对峙一会儿,他知道隐瞒不过,只得承认。
“大概在。”
“我看看。”
“好。”
王负剑左手轻轻一拂,一把幽碧利剑出现,正是碑中剑!吴子畏看得震撼,此时的碑中剑没有一点锈迹,幽邃奇绝,锋芒逼人,果真是一把绝世之剑,不同凡响!
吴子畏禁不住伸手去拿,又收了回来,他深深叹了口气,像一位老父亲看见年轻貌美的女儿在别人怀中,那种咬牙切齿,那种深仇大恨,但同时又无比欣慰,满心祝福,女大不中留,剑久不中藏,这把碑中剑终究找到了最适合的新主人,他又何必舍不得放手呢?
“收好,不可轻易示人!包括唐渊!”
吴子畏沉声道,王负剑左手再一拂,碑中剑消失不见,化作他左手心的绿色印记,吴子畏猝然出手,一掌拍在王负剑额头,王负剑来不及反应,脑袋狂震,一个个绿色古字飞出,又迅速偃旗息鼓。
吴子畏收掌,长舒一口气:“我已给你加了一道封印,这些绿字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这些字不是现在的你能驾驭得了的,有关大碑的秘密你也窥探到了一些吧?”
王负剑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大碑?我不知道啊。”
“那就好!”
留下这句话,吴子畏拉开门离去,没一会儿唐老进来,问王负剑没事吧,王负剑摇头,表示吴坞主威逼利诱要收他为徒,他没扛住,就当半个弟子,勉强叫声师父,唐老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