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问题,王负剑疯练了这么久,铁剑都练坏两个,却似乎从未练习过星技,相比剑术,星技更需要大量练习,王负剑好像没必要藏着掖着,总不能不会吧?哈哈。
众人打死都不信剑术如此恐怖的丁五十七(王负剑)不会星技,他肯定会,尤其是剑技,如果他真的和惊鸿派有渊源,那惊鸿派的两大剑技惊鸿和鹰击必然习得,那才是撒手锏!
先前木伦说赢了他褒奖的事,他的确上报了,但不知为何一直渺无音讯,这么一个沧海遗珠,按理说身为斗主的罗千三应该早就重视了,却连半点消息都没有,期间木伦又上报过几次,依旧没起变化,直到今天一大早,另一守卫带来了召见令。
召见地点在王负剑第一次来的厅堂,教头木伦没来,领他来的是两个全副武装的私兵,王负剑踏入门槛,眼前的画面似乎和那时从棺材里出来时看到的一样,富态男人在主座后,一行近卫守着,那个付姓守卫也在,见到王负剑来,不由挺胸抬头,眼神不善,双肩隐隐作痛。
富态男人也就是斗主罗千三并无多少喜色,甚至都没怎么关注王负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堂下跪着一个斗士,斗袍的后面写着丙三十三,丙三十三恭敬跪着,头也不抬。
王负剑站在旁边,被近卫要求跪下,王负剑寻思在原先社会见了灯塔国总统都不用跪,区区一个斗主也配?但他也只是想想,在身后两个私兵动手之前他跪了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什么时代的人做什么时代的事,况且他现在的身份与奴隶无异,没有自由和尊严。
罗千三颜色稍缓,开口道:“我听手下汇报你的剑术貌似不错,我想亲眼看看,他做你的对手。”
听到斗主叫他,丙三十三才抬起头,一张瘦脸冷若冰霜,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少见的铁血气息,这是因为丙三十三出身军旅,杀伐果断,在军队他服从将军,在这里他服从主人,但他并非没有自己的意志,也并不隐藏自己的喜恶狠绝,如果说付姓守卫眼神不善,丙三十三的眼神则散发着自然而然的杀戮,上战场就是杀人,格斗场同样如此。
堂外的院落内,丙三十三手持一双铁戟,身上星能蠢蠢欲动,一双嗜血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对手,他超凡八阶,而对手只有七阶,无所谓,无论七阶还是九阶,他要做的就是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至于有没有意义,他并不关心,他甚至不关心胜负,只关心你死我亡!
罗千三在厅堂门口坐下,有近卫想要进言,最终作罢,有关这个新人丁五十七的情况近卫们这些天来已知道许多,惊叹他的剑术之强,这样的斗士千载难逢,按理说该慢慢培养,稳步提升,可斗主似乎有自己的算盘,一上来就安排丙三十三这样一个狠角色,老实说,哪怕是九阶近卫一般情况下也不愿和丙三十三交手,不是赢不了,而是有风险受伤。
丙三十三是实战派中的实战派,如果说一般强者淬炼于江湖,他则淬炼于尸山血海的战场,他从残酷中走来,并本身就代表着残酷,而他的对手丁五十七则大概没经过什么江湖,更不要说战场,两人境界差距,淬炼差距,杀心差距,实在有些大了。
丁五十七(王负剑)的年纪大概是某个势力的顶级年轻天才,淬炼和杀心正是这类天才现阶段最大的短板,却是丙三十三最大的优势。
王负剑也被发了把剑,开锋的,意味着这不是普通的决斗,而是生死决斗,他想起小时候斗蛐蛐斗鸡,现在他成了蛐蛐和鸡,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是被世人遗忘唾弃的神族,在这里是唯命是从、供人赏乐的斗士,斗士用来战斗,用来厮杀,厮杀开始!
丙三十三暴吼一声,从沉默中的这声暴吼直击人心,这是属于沙场的战吼,这吼声比擂鼓的鼓声还要炸响,他和王负剑擦肩而过,狂莽的星能在周身激荡,冲击着王负剑。
下一刻,丙三十三闷哼一声,后背两道叉型口子爆裂,鲜血直喷,王负剑已退到远处,手臂回转,将那些热血挡在剑上,而他身上一滴不染。
血滴滴答答到地上,诸人瞠目结舌,罗千三唰一声忍不住站起身,愕然万分地盯着这一幕,他预想过王负剑会胜,可胜得如此易如反掌,简直是对他三观的震击,丙三十三不是花瓶,更不会麻痹大意,却以八阶之身被七阶的丁五十七(王负剑)瞬杀!尤其丁五十七没有动用半点星能!这种事若非亲眼所见,他断然难以相信。
身为传承数代的斗主世家,罗千三自认为见识过不少天才强者,但都没有这一幕来得冲击大,他心想,一个人的剑术真的可以达到这等地步?直接能抹除境界差?抹除星能差?还是瞬间抹除!残次品?现象品!!!这下他赚大发了,只花了70滴星能液的成本啊!
王负剑刚稳住身形,一杆铁戟便暴刺了过来,剑戟相绞,迸裂出阵阵火星,两人再次拉开距离,丙三十三胸口又多了个叉,鲜血冒得更厉害,丙三十三好像受伤的不是他,愣是和王负剑殊死搏命,奈何王负剑剑术原本就极为厉害,经过一番苦练,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这些殊死搏命在他眼中和小孩撒泼没多少区别,被他一一摧毁。
“喂,丁五十七,你在干嘛,杀了他!”
有近卫轻喝,王负剑一剑剑斩,一脚脚踹,始终没下杀手,最后斗主罗千三失去耐心,下令格杀,但王负剑依旧没动手,罗千三面露愠色,说不杀就等着被杀吧!言罢下令丙三十三对王负剑格杀勿论,至死方休!。
丙三十三领命,即便身上满是伤口,即便被王负剑重创无数次,他依然用噙血的嘴喊着杀,露骨的双手握戟,迈着哆嗦的双腿一瘸一拐冲杀,这般冥顽不化,奴性不改,王负剑怎能不动怒又怎能不动容。
一直被这么不要命地拼着,王负剑剑术再高也免不了受伤,甚至脖子上都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对方毕竟抱着必死之心,又是沙场老兵,王负剑克制了这么久才受一点轻伤都算他命大,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不下死手,好几次他都想逃走,被私兵们堵住而不能。
斗主罗千三脸色越发阴沉,使了个眼色,有近卫一把抓住一个端着果盘的侍女,薅着她的头发,用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威胁王负剑要么立刻将丙三十三杀死,要么他将侍女割喉,王负剑仅迟疑片刻,那侍女果真被割喉!果盘掉在地上碎裂,近卫又拽来另一个侍女,侍女瑟瑟发抖,眼神惊恐,她看见丙三十三的喉咙被划开,一阵剑影闪烁后化为一团血雾,而抵在她脖子上的匕首拿开,她得救了。
那近卫厉声提醒:“身为一个斗士,不准用那样的眼神看斗主!给我跪下!丁五十七!”
“我,让你跪下!”
那近卫怒吼着走到王负剑身前,衣身红光湛湛,气势逼人,显然是觉醒境强者,他瞥了眼王负剑手中颤动的剑,正欲出手,王负剑扔掉剑,跪下低头,不发一言。
“哈哈哈,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英雄救美,怜香惜玉,这个女人归你了,丁五十七,你让他当猫当狗随你的便!”
斗主罗千三将那侍女往过一推,大笑着离去,那觉醒境近卫狠狠瞪了眼迅速跟了上去,至于付姓守卫,走的时候差点没撞到墙上,临离开前回头看了眼那团血雾,不禁后背发凉。
王负剑以拳击地,冲到第一个侍女跟前,她已没了呼吸,血从割喉处流了一地,他与这侍女素不相识,这是第二次见到,对方却因他而死,同样死去的还有丙三十三,王负剑瘫坐在地,怅然若失,他并非慈悲之人,但兔死狐悲之感油然而生,今天死的是别人,明天保不齐是他?他可以死,但死在格斗场这种阴暗之地实在憋屈。
王负剑一时烦闷,准备回训练场练剑,留下的一个近卫说不用回训练场了,斗主安排了新住处,王负剑没有拒绝的权利,他若拒绝,说不定还要再死什么人,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新住处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庭院,除了先前赏赐的那侍女,还有两个侍女,皆颇有姿色,跪地迎接,在这里王负剑成了主人,那近卫表示这样的待遇连他都不曾有,可见斗主的爱才之心,让王负剑莫辜负斗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过分都会满足。
王负剑想说放他离开,但这个要求明显在过分之列,因此他只说了一个:让好好安葬那名死去的侍女。
庭院除了没有太阳外,格调不俗,亭台楼阁,窗明几净,哪怕在上面的谪水城也是大户人家的规格,吃饭不用再去饭堂,这里有侍女专门做,训练也不用去,这里的场地足够大,侍女们卖命服侍,谁都看得出来这位新来的斗士深受斗主器重,前途无量,关键还年轻雄洒,魅力非凡。
侍女们年纪都在十八岁以下,正是花季年纪,难免想入非非,按照要求服侍王负剑沐浴,甚至侍寝,王负剑突逢变故,父亲离开,邻妹惨死,自己又被黑到这令人绝望的格斗场,加上刚刚在院落的血腥呕闷经历,他哪有心情要什么侍寝,让三个侍女滚去床下睡,但沐浴就推辞不了了,三个侍女说主人如此嫌弃,会让斗主觉得她们服侍不周,责罚她们。
王负剑不必去训练场,教头木伦就得两头跑了,上午在庭院,下午去训练场教授其他丁字房的斗士,木伦问新家怎么样,王负剑答,不过是换了个漂亮的鸟笼,两人相视苦笑。
木伦表示,斗主之所以先前一直没召见,就是为了考验王负剑耐性,王负剑证明了自己,得到了斗主的殊遇,这么大的庭院,这么漂亮的侍女,这么自由的时间,一般情况下只有甲字级的斗士有这种待遇,那些可都是觉醒境啊!是斗主府的最强战力和最大排面!
木伦一脸向往,他曾经也是斗士,从小就在残酷的格斗场摸爬滚打,他无法成为一名顶级斗士,这份荣耀王负剑则有机会获取,一年两年,在不久的将来,他坚信这点。
“丙三十三和那个侍女的死不怪你,格斗场每天都有死亡,你得早点习惯,还有,我知道你有你的傲气和原则,但想在这里活得如鱼得水务必要从心里屈服斗主,斗主让你往东,你不要往西,斗主让你杀人,你不要手软,别自讨苦吃!”
木伦语重心长,他能理解王负剑作为一方势力的超级天才,突然遭逢此难,心里会有一道过不去的坎,他拍拍王负剑肩膀,让暂时忘记一切,只要不断变强,不断获胜,终有一日将会得到想要的,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在旧城,在格斗场的上限不一定比在上面的谪水城低。
两人对练一阵,木伦十分疑惑,这些日子以来,王负剑练了无数遍剑,却从未见到剑技,他开口询问。
“我不会剑技,其他星技也不会。”
王负剑坦诚,木伦听得惊愕,这么一个恐怖的剑术天才居然不会剑技,剑技乃剑法精华,剑修绝招,是能一锤定音的强大星技,王负剑却说不会,一个一点都不会,看起来不像搪塞。
“难道你走的是普剑流?”
木伦震惊之余恍然,他说世间万道必有争论,有剑刀之争,有枪棒之争,有长剑短剑之争,有单剑双剑之争,而剑术之道则有普剑和剑技之争,剑技不难理解,而普剑则是舍弃剑技,只专精普通剑招,事实上一般剑修并不孤注一掷哪一流,而是普剑和剑技相结合,这也是目前最主流最被公认的剑修之道,很少有人只专普剑或者剑技。
王负剑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他想到一个更浅显易懂的说法:平A流和技能流。
“怪不得,怪不得……”
木伦一阵唏嘘,他说也就只有普剑流和剑技流这种极端剑修才能达到王负剑这种实力,这两个极端流派是一条千难万阻的崎岖剑道,对资质、心性、意志和教学的要求极高,普通剑修走不下去,也走不好,但想成为闻名六界级别的剑修非得普剑流或剑技流!
“虽然旧城的法则是不闻不问,但我还是想知道你的师父是谁?”
“不就是你吗,教头。”
“……”
木伦微微一笑,说既然王负剑都发话了,他不介意教一个颇为得意的剑技,如果王负剑想学,他无条件传授,王负剑太想学了,多一门剑技就是多一个底牌,尤其在生死难料的格斗场,底牌尤为重要,但王负剑还是婉拒了,一想起掌门伊水芳那无敌的剑道,还有什么剑技能诱惑得了?
普剑流。
闻名六界。
王负剑压抑了这么多天,第一次心中豪迈,壮志凌云,这座鸟笼终究只是暂时的,必有一日,他会脱笼而出,任飞高天,前面还有更多的挫折等着他,他唯有练剑,唯有将这快剑进行到底。
练剑,练剑,还是练剑!
王负剑的快剑已足够快,但距离掌门伊水芳那种时刻挥剑,无处不在地挥剑,挥剑无声无形的境界还差得很远,他只恨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恨不得不吃饭,不睡觉,只练剑,三个侍女本是柔弱之辈,这么多年以来过得都是当一天尼姑撞一天钟的日子,现在被王负剑这种不舍昼夜和专心致志感染,体内热血沸腾,真想拿着剑一起练。
现在唯一让王负剑发愁的是,他体内依旧感受不到半点星能,他原以为是因为上次受伤过重,修养一段时间就会有好,奈何一直没起色,没有星能就算快剑练得再极致他也心虚,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的境界还在,还是超凡九阶,只不过他一直压制在七阶罢了。
无论教头木伦还是庭院门口的私兵好像都没发现这点,要知道,这斗主府中可是有不少觉醒境,不会察觉不到,除非掌门伊水芳的那道紫光还在,对他进行了遮掩,只是这紫光王负剑感应不到,更调动不了,但只要紫光在,掌门就与他同在,他有何惧?
又猛练了几天,王负剑觉得自己的快剑到了瓶颈,之前紫光附身和掌门传授的快剑之道,他通过大量练习以及和教头木伦的对练,已经基本完全消化,再想更进一步,要么突破觉醒境,要么再调动紫光附身一次,而这两者现在显然都不可能发生。
紫光感应不到,觉醒境断然不能乱突破,其实自从那些压制的巨量星能被窦心南咬痕抢噬之后,王负剑失去了突破觉醒境的助力,这种大境界突破的助力绝不好找,星能液只是基础,星晶、丹药、功法、顿悟或者数年乃至数十年沉淀方才有机会,而且会伴随一定风险。
至于王负剑最大倚仗——万神策,勉强算正常,上次吞噬翩若剑没能成功,现在小翩若剑卡在那,进不去出不来,两个暂时只能是摆设,没有多大作用,而他的另外两条手臂,就和星能一样,不明不白消失,根本没有丝毫反应,这便是他目前的状况了。
另一边,对于斗主罗千三来讲,王负剑这个丁五十七无异于天降横财,70滴星能液的进价不知翻了多少倍,有人提醒王负剑来头不小,桀骜难驯,可能养虎为患,罗千三不以为然,他什么斗士没驯过?况且王负剑有一个致命弱点,那便少年英雄都有的妇人之仁,只要他把这个弱点抓在手里不怕王负剑不就范。
至于来头不小,这里旧城,是格斗场,没有过去只有未来,就算城主亲临也不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