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无碍的,真不必这般巴巴赶路。嫁与妹夫这些年,你打理周家很得宜。听闻连那位王夫人的坟冢,你都命人修葺得很好。”
小乔莞尔一笑,回道:“打从我们成亲,周郎人前人后再也没提过王家姐姐。但我知道,他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自会盼着她好……周郎待我这般至诚,我又怎能让他为难呢?”
大乔抬手拂过小乔的云鬓,眉眼间满是疼爱:“妹夫待我们琬儿那般好,整颗心都放在了我们琬儿身。但我们琬儿善良、懂事,这份宠爱亦是应得的。说起来……近来小叔一直在因为曹军南下之事犯难,此番专门将妹夫请回来,应当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周郎的性子,主公应是知晓的,绝不可能议和……”
大乔轻叹道:“从前孙郎总与我说,帐下将领虽多,但真正懂他抱负的,唯有妹夫一人。先前我不懂,今时今日算是看明白了。但是曹贼门下,亦有像长木修那样的歹毒之人,妹夫雄才大略,不涉阴谋秘计,若是一心想着趁此一战,为孙郎报仇,落入歹人的圈套可怎么是好。”
大乔的担心,亦是小乔的忧虑,她默默半晌,方道:“姐姐说的是。这些年,无论辗转至何处,每到姐夫的生辰,周郎都会备一壶好酒,两只杯盏,坐在那里自斟自饮。他嘴虽然只淡淡说,贼人必自毙,但我知道他有多想为姐夫复仇……可是姐姐,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一定会胜。无论是阴谋诡计,还是魑魅魍魉,周郎一定能够一一攻克,切不要贼人不来,便自伤心肺,让沙场征战的将士们寒心呐。”
“是了,前几日绍儿头次入学堂读书,我便去廊下听着,哪知道孩子们竟也在议论这事。旁的孩子自是慷慨陈词,有许多道理,绍儿起身却只说 ‘小姨丈是不会输的,小姨母是倾国绝代的佳人,小姨夫那般爱重她,却带她去了军营,若是不胜,小姨母定会被人骂祸水。小姨丈既然敢带,肯定是有实打实的把握。’惹得那教书先生都笑个不住呢。”
小乔小脸儿飞红,抿唇嗔道:“这小子真是姐夫的孩子,小小年纪便编排我。”
“虽是小孩子的玩话,”大乔水葱般的小手交叠,搭在小乔的双手,“琬儿,我也相信妹夫,一定能打败曹贼。但你一定要嘱咐他,务必小心长木修那小人啊。”
周瑜入府后,孙权亲自将他请入书房,以君臣礼相见罢,将曹操的信笺示与周瑜。
周瑜看罢,置之一笑道:“曹操为人,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如今主公承袭父兄基业,地阔千里,黎民归心,为何要向他人俯首称臣?眼下北方尚未平定,马超、韩遂屯兵函谷关以西,乃曹贼后患。而且曹军此番前来,放弃了自己擅长的车马,而是改乘舰船,长途跋涉,水土不服必然爆发疫病,而我部则是以逸待劳。臣愿率部驻军夏口,必破曹军!”
孙权听了这话,即刻面露欣喜之色,还未来得及应声,便听下人通报道:“将军,人都到齐了!”
不消说,周瑜回来后,孙权特意重召众人议事,此时他满面肃然,起身提起案旁长剑,招呼周瑜道:“公瑾大哥有所不知,他们一个两个都要议和,全然不顾及我们孙氏一脉的死活……今日我便是要绝了他们的念想,看看谁还敢在孤面前提起 ‘议和’二字来!”
说罢,孙权带周瑜走出书房,两人来到议事厅,众人向孙权行礼罢,见到周瑜亦不免寒暄,怎料话还未说完,忽见孙权走高台,拔出佩剑,猛力斩断了桌案。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孙权蹙眉冷声道:“此剑乃我兄长遗物,尔等诸位将军长史参事,无有不受我父亲,我兄长恩惠者。即便不为我孙仲谋,总要想想我父兄当年如何豁出命打下的这方基业,如有再提议和者,如同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