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雨宫苍依只想活下去。]
——第泽斯北部老城区某废弃纸条
圆形大厅一圈有诸多扇不同的门,以及大型体育馆观众席的盆地般的分明楼层。赛琳觉得这些门大概就通往十大部门的各种办公室。
果不其然,她被带到一楼左边一扇门处,通道并不长,开着白灯,大小和构型都有点医院的模样,两侧均有很多石椅。曲邺将她带到椅子边,让她坐,而后指着对面一扇闭着的门道:
“福尔斯女士呢,因为别的几个部门的人半分钟前突然过来,在里面同人家商讨着问题。好了自然就会通报你进去的。在这里等候即可。”
她呆呆地点了点头,看着曲邺往通道深处走去,随后在一个僻静的拐角拐走了。
扭回头,她才发现自己身边赫然端坐着一位黑发蓝瞳的大男孩,手里正捧着一本《珊瑚岛》在看。
他穿着白衬衫,黑色无袖毛衣,最外面披着白色大衣,腰边放着鼓起的背包。通道在穷理大厅两侧的深处,日光并不能直接照到,略显阴暗的环境让这位俊秀冷漠的年轻人俨然像把蒙尘的杜兰达尔。
学会的人?不对,衣服上没有羽毛笔标志......而且年纪比我还小,说不定是快到18岁的未成年人?那为什么他可以来到[白塔]的二层区?难道是[赐福]特别的优秀人才?
他左手和右手一条锁链都没有戴;可以让人联想到“束缚”的装置,比如戒指之类的亦没有。而且,他连手表也没有戴。衣着对称整洁,没有任何装饰,更没有令人生畏的蓝色羽毛笔图案。
所以也不是学会的人喽?而且看着《珊瑚岛》,像个学生。
就在赛琳因为太无聊而思考眼前的神秘奇男子时,这位年轻小伙翻过书页,似乎注意到了眼前一位看起来像个精神病患的人。
他看了我一眼,还是说,瞪了我一眼?也对呢,我这么看着对方会不会不太礼貌,他会不会以为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可,怎么会呢,只要看到我左手就一定不会怀疑我了吧?
不过自己刚刚的行为确实有点无礼,她得承认。男士这么对待女士的下场很凄惨,虽女士反之则不然,但她并不苟同这种常见的观念。
因此她刻意将左手炫耀一般地抬起,抖露一下自己的无名指,装作撩发丝再缓缓放下,最后再将头右侧,左眼斜着偷看左边的那个小伙会有何表情变化。
事实上,他只是读完了右边的一页书,翻过去看左上角的字而已。尽管眼珠向上了,视线却仍框在书本内。
这时,曲邺指给她的那扇门开了。
先是走出了一个白发小女孩,大冬天的,通风的[白塔]没有暖气,她却穿着单薄的连衣裙,站走廊上伫立几秒,看着赛琳坐着的石椅的方向,表情很难形容,走远;而后走出一个衣着正常的金发俊美青年,左眼带着蕾丝花边单眼罩,头上戴着一顶略显小的扎着群青丝带的白色礼帽,默默走远。
二人衣服显眼处都刻着蓝色羽毛笔,脖子都挂着身份吊牌。是搜查官。
此时广播响起。
“赛琳·格林,高内·洛司·泰勒,请到2号办公室。”
高内如梦初醒般合上书本,收进包里,理了理衣冠,怔怔地看四周:空旷的走廊,而后走进了二号办公室。
女士优先,两个沉默的人先后进入。对面石桌上端坐着一位有着金色及肩卷发的中年女子,相貌威严。
二人坐在两把并排的,被摆好,很端正,仍然有些余热的石椅子上,椅子和最基本的几何图形一般整齐。桌子前放着两张写了几万个字的A4纸。白底的纸,但因为写满了字,接近全黑了。
如果高内没记错,这应该就是琼所说的学会内部的专用合同,极其古怪到了神经的地步的一张合同。同时,这保密协议却也是[白塔学会]运行所依。
“二位好,请容我正式自我介绍,我叫福尔斯·格林。[白塔学会]的P10级别成员。”
P10?我和P10的人,学会最高权限级别的人,直接会面?我何德何能?难不成是因为现在学会人手很紧张吗?
赛琳心里一悸,甚至没有纳闷自己和这位医疗部管事的人,很巧合的是同一个姓氏。
“请二位在这张保密协议任意处签名。如果想要看清内容的话,这边有具体的文件解释和实际案例资料辅助你们理解。不过,参加过学者考核的格林女士应该不用过目了吧?”
福尔斯女士道,同时,把眼光投向高内。
“我本来就有打算在明年毕业了考个搜查官的......这份资料我看过的。”
高内拿起那份让人头大的薄薄的一纸协议,签了自己的名字。
他,明年就毕业?想考搜查官?那么说这位高内,现在大概17岁,白塔学院三段生,而且,有[赐福]?
“那么就节约了不少时间了。既然保密协议已经签署,高内先生,请你暂时回避一下,我会询问格林小姐一些问题,也许会涉及她的部分隐私。”
“哦,好的好的。”
高内礼貌地轻弯腰,出门再把门合上,继续坐走廊的椅子上,开始看《蝇王》。
少了一个同辈,赛琳·格林立刻感觉到了强烈一倍的压力,因为福尔斯女士——官职极高的学会成员——的视线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她翻开了半旧的手账本,用羽毛笔蘸一点墨,提笔,看着形容略显憔悴,神色惶恐的赛琳·格林,用机械手一般不变的动作翻纸,同时,一丝不苟地开口:
“赛琳·格林女士,这个谈话算不上很正式,不是什么面试测验,也没有任何与之后测验相关的隐藏分。你可以轻松点。”
“那个,我可以问一下,这......谈话是,干什么的,额,我的意思是,是什么性质的。”
“稍后我会带你去医疗部和政务部的联合测验场所。医疗部在那边的人,想要我给他一份简短的资料,用来更好地和你......嗯,总之,你准备好了吗?”
福尔斯讲到一半突然止住了,眼珠自斜向上略抬一点。她瞥了眼自己耳朵上带着的耳机,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提示,不过仍然很紧张的赛琳完全没有注意。
“嗯,好的,准备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
“行,今天是几号?”
“啊......我不知道。”
完了,好像忘记问曲邺先生我昏睡了多久了!
福尔斯左眉轻挑,低头淡淡笑着在纸上刷刷写:
1,该[赐福者]疑有一定智力缺陷,或[赐福]使用会对其大脑造成严重损伤,或哈珢图司对她使用的失忆药物剂量过大。也可能,他刚才未对她进行进一步治疗。
“你在觉醒[赐福]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异常的感觉。当时我和我爸妈在观光中心公园。因为我快要考试了,之前两次都差了一点,他们担心我紧张就带我出来。然后学会的人就来了。”
福尔斯继续动笔:
2,获得[赐福]时无晕眩感,也无任何常见的不适,宜当检查身体内部是否有变化。希望妮可你可以仔细检查。她的[赐福]和收容部那个一样,所以优先级很高,你可别以140例,人多为借口。
“你是否了解自己的[赐福]大致该如何使用?”
“不会。我连自己[赐福]的具体内容是什么都不清楚。”
福尔斯继续在纸上写字。接连的沙沙作响和静谧的空间让赛琳很紧张多疑。
似乎是收到了耳机那边男声传来的指示,她抬起头,才注意到赛琳肌肉紧绷地端坐着,大冬天的,却汗水直流。
谈些轻松日常的话题是吧?也行。
她若有若无地点点头,语气呈现升调,边写字边开口:
“赛琳·格林小姐,你是法国人吗?”
后者声音轻微发颤:“嗯。是的。我父亲祖上是爱尔兰人,逃饥荒意外到了法国,然后定居了。我母亲是法国本地人,好像是个滨海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