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看画了,我们吃早饭去吧。”他说着,转身朝卧房外走去。她不再言语,心里准备着迎接他说的一场风波的到来。其实,这场风波早已开始了。
餐厅里,餐桌旁,已经坐着几个人。他们都不声不响地吃着早饭。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几个卧房里刚才传出的风言风语意味着什么,只是这时候吃着早饭,谁也不愿意因说什么而倒了胃口。话虽是这么说,其实,吃饭的人谁都吃得不香,心里揣摩着两个大人会怎样发话。
华相公和姚小妹在餐桌旁入座后,拿起碗筷,慢条斯理地吃起早饭来。他们谁也不问候谁,就连往日说的那句最简单的问候语“早。”也都免了,这对姚小妹来说是习以为常,但对华相公来说就少见了,因为今天这时候他才来吃早饭,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再说“早。”或者“早上好。”,等待他的恐怕是一顿臭骂了。
华成福吃完早饭,放下手里的碗筷,用手抹了抹嘴巴,眼睛扫视四周,咳嗽了一声,说:“怎么不见什善和尔丽前来吃早饭?”
“我那堂客有思想病,不想吃饭。”华大公随即答话。他这样至诚至意地说,是因为他知道,即使他不说个明白,事情也是明摆着的。
“我那堂客也是这样。”华二公不敢怠慢,接口说道。
“思想病?思想病不是病。不来吃早饭,等一会照常去做工。”华成福口气强硬地说。
“可是……爹,虽然思想病不是病,但是,如若不解决,做起工来,哪能做得好啊。”华大公有些不满意。
“是啊,爹,我也有同感。”华二公也跟着说道。
“有什么思想病要解决的?不就是画画的事吗?”华成福直言不讳地说道。
“爹,你都听到了?”华大公明知故问。
“你们以为我是聋子啊。你们的声音说得那么大,不就是要让我听见吗?”华成福忿忿地说。
“爹,这件事……”华二公只说了这样半句话。
“好了,既然你们都关心这件事,心里有不平,那你们快点吃,吃完了,都到堂屋去说。”华成福站起身,离席而去。
“大家快点吃啊,吃完了赶快过去。”胡蝶也离席随华成福去了堂屋。
紧接着,华大公和华二公也先后离席而去。
最后,餐桌旁只剩下华相公和姚小妹。华相公乜斜眼睛,对她望了望。她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饭,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心里为她捏着一把汗。
堂屋里,吃过早饭的人都先后入了座,只是仍然不见宗什善和王尔丽。
华成福首先发话:“大公,二公,你们叫了你们的堂客吗?”
“叫了。马上就来。”华大公答话说。
“叫了。很快就到。”华二公回答道。
这时,宗什善和王尔丽满脸恼怒地来到堂屋,坐到了座椅上。
待大家坐定,华成福开口说:“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不就是对姚淑贞画画有意见吗?画嘛,其实,我心里急得就像是火上浇油。”
没等华成福往下说,宗什善大声插话:“爹,你嘴巴上说得急,行动上却是一点都不急。”
“何以见得?”华成福问道。
“你说你急,可是,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别人时间,让别人在那里逍遥自在,游手好闲呢?”宗什善愤恨地说。
“是啊,别人在那里可以逍遥自在,游手好闲,而我们却要累死累活地干,爹娘就是偏心。”王尔丽气吁吁地说。
“逍遥自在?游手好闲?我说,你们懂不懂这两个成语的意思啊?”华成福嘲讽地说。
“是啊,你们懂吗?说话要放适度些。”胡蝶帮腔说道。
“那就请爹娘指教。”宗什善不服气地说。
“这逍遥就是全然无所事事,也就是说,什么事情都不干。”华成福毫不客气地说。
“对,游手好闲也有类似的意思,也就是虚度光阴,成天闲混。”胡蝶也解释说。
“是啊,我们也是这样理解的。”宗什善理直气壮地说。
“是这样理解的吗?那么你们仍然认为姚淑贞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干喏?”华成福反问道。
“就是啊,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她交出画来了吗?”王尔丽气鼓鼓地问。
“堂客,你少说点。”华二公劝说道。
“你少哆嗦。为什么要让我少说?爹娘让我们来这里,就是要让我们说话的。”王尔丽气不顺,口不服地说。
华二公垂下了眼睛,不再和王尔丽争辩。
“她没有交出画就等于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干。”宗什善接过王尔丽的话继续往下说。
“她没有交画,不等于她没有画画。”华相公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时插话为他堂客姚小妹反驳。
“小弟,你就别为你堂客辩护了。她没有交出画就等于说她没有画出能拿得出手的画。拿不出手的画就是乱画一通的画。搞几张纸,乱画一通,这连三岁的小孩都会,这难道不是逍遥自在是什么?”宗什善自认为有理。
“就是嘛,这还说不是逍遥自在,游手好闲?”王尔丽与宗什善一唱一和。
“她在那里逍遥自在,游手好闲,爹娘却看之任之,由着她在那里随心所欲,这是为什么?”宗什善认为自己道正理确,继而把矛头指向两个大人。
“话不能这么说。俗话说,手背手心都是肉。你们都是爹娘手上的肉。没有人只会心疼手心的肉,而不心疼手背的肉。我不是硬要帮淑贞说话,当我看到她画画时,我心里就相信,她能画出几幅像样的画来,甚至能画出几幅惊天动地的画来,这样,我们华家就会生意大振,名扬四海。要画出这样的画来,除了要有深厚的艺术功底,还要有时间。”华成福知道,惊天动地的画不是一蹴而就的。这些天来,他一直观察着,她并没有闲着手不画画。他这时并没有生气发火,而是很耐烦地说着他内心的看法。
“要时间,要时间,她要多少时间才能画出惊天动地的画呢?哼,惊天动地的画,我恐怕,只能是望洋兴叹了。”宗什善讥讽说。
“我看,先不说那惊天动地的画了。眼下,只要她拿出几幅像样点的画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吧。”王尔丽硬是要对姚小妹将一军。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姚小妹。(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