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功越发好奇了。他盘腿坐得久了,腿脚有点发麻,索性变换了一个姿势,身体前倾。
“为何别人招降可以,我去招降就不行了?”
祁深礼再度深深地施了一礼,语气也昂扬了一些。
“因为军主是一个有仁义、有德行的英雄人物,不是那种可以把说过的话当放屁的言而无信的小人!军主,我跟了您也算有些日子了,知道军主向来是言而有信的,尤其是前番在北面,您击败蠕蠕人后说出了那一番话,更让我觉得军主是个有德的君子……像您这样的人,如果承诺了会庇护那些投降的蠕蠕人,是一定会去做到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祁功眯起了眼睛。“不要奉承我了!你刚才说我是个有德的君子,我不敢当。但有一点你说得不错的。我承诺了庇护那些投降我的人,自然会做到!”
“因为军主您庇护不了他们!”祁深礼恳切言道。“军主,我是管账房的,咱们有多少草场,有多少田地,有多少牲畜,有多少存储的粮食,我每天睡前要过一遍,睡醒后要算一遍,梦里头也要清点一遍的……只是我这两天日日想夜夜想地计算,也想不出靠咱们这点家底,该怎么去养那么多蠕蠕人!若是换个不讲信义的人,等那些蠕蠕人放下了武器,翻脸把他们坑杀了也就是了,可以我的浅见,只怕军主做不出这些事来!所以,我才说,军主就这么去招降那些蠕蠕人,只怕万万做不到!”
祁功闻言,眯着眼睛看向祁深礼,似笑非笑。祁深礼只是弯着腰,一言不发。祁功看了祁深礼一会,终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拍着自己的大腿。
“深礼啊,你自己都说了,‘我就这么去招降’是万万做不到的,那后面的话呢?你不要藏着掖着了,直接把话说清楚吧,我该先做些什么,再去招降那帮蠕蠕人?我刚才说了,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只管说!”
“好!”祁深礼答应下来,随即看了看斛谷殷,大声言道:
“军主应该先去找元将军,请他拨给军主足够的草场、天地,许军主日夜羁縻投降的蠕蠕俘虏,并准许军主调用柔玄的府库!如此一来,军主才有这份实力,去招降处置那帮蠕蠕人!”
斛谷殷闻言,目瞪口呆!他此时才知道,这位祁深礼长篇大论了那么多话,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这是在告诉祁功,要趁着大敌当前、镇将惶恐的时机,狭寇自重,给自己谋取好处啊!这,这是在劝祁功要挟镇将啊!
祁功乃是越发大笑了起来!
他用手指着祁深礼,面向斛谷殷和元悛,眼角是遮不住的笑意。“你们看,我家这位深礼,实在是个能持家的体己人!斛谷兄长,你说,他这番话有没有道理?若是有道理,我是不是应该去找将军恳求一番?!”
斛谷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该赞同吗?她如果赞同的话,那这要挟镇将的事情,他也就脱不开关系了。可他该反对吗?现在须是在祁功的军中,现在,整个柔玄上下能战的兵马,只怕都正在祁功的麾下!
他不说话时,这四周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巡夜的士兵敲响铜锣。那自然也是祁功的士卒。
“斛谷兄长?
祁功见斛谷殷不说话,笑眯眯地又呼唤了他一声。斛谷殷方才如梦方醒,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正该如此!
祁功见斛谷殷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