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谷殷一边说,一边继续观察祁功的表情,唯恐触怒了祁功。不知是前几日被蠕蠕人围困,心神还没有恢复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处祁功的军中,受制于人。这位之前和祁功被公认为并列柔玄豪帅之首的斛谷军长,此时却很有些惧怕祁功,以至于提建议时都小心翼翼了。
祁功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是大笑起来。
“兄长说得不错!我白日里,也是看你们这山上的士卒战战兢兢,畏惧蠕蠕,所以故意说了几句大话来稳定军心。兄长说得不错的,在南边,可都是蠕蠕的主力,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斛谷殷闻言一愣,没想到祁功说出这么番话来。他迟疑了片刻。“这么说,贤弟有计较了?
他话音未落,帐帘又被挑起了,又走进来一个人。这人蹑手蹑脚,有点畏畏缩缩的。
“兄长,我,我是来献策的……”
说话的竟是元悛。
他此时钻入帐帘,抬头一看,发现祁功和斛谷殷都盘坐着看着自己,慌乱中又改了口。
“其实,其实也算不上献策,”元悛吓了一跳。“就是,就是说点我的想法……”
“士愉长进了!”祁功微笑起来,再度拍了拍自己的毡毯。“快些来坐下,和我说!”
元悛挨着祁功坐下,又向斛谷殷互相行了个礼。
“兄长,我揣度了一下,你是不是准备故技重施,利用那个礼天大纛和抓获的蠕蠕老弱,来招降剩下的蠕蠕人?”
“嗯,是有这个打算。”祁功直接点头,肯定了元悛的说法。
“我觉得,我觉得光这样做,有些难。”元悛有些慌张地努力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们之前能招降北边的蠕蠕人,是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作战的能力了,绝无可能和我们抗衡了,我们给他们指出一条生路,哪怕他们不怎么信我们的承诺,也终究只能往这条唯一的生路上走……可如今,我们南下,要面对的是蠕蠕人的主力,是能够和我们抗衡,说不定还比我们强大的主力!直接招降他们,他们未必听从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祁功再度点头,乃是又肯定了元悛的说法。“所以,士愉,依照你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办呢?”
“用反间计!”元悛见祁功一连两次肯定了自己的意见,心里的自信心上来了一些,一咬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之前也听说了,这些蠕蠕人,其实是好多个得罪了阿那瑰可汗的部落联合在一起形成的聚落,他们内部,必然是心不齐的,也没有什么信任可言,只是在生死的压力下,才勉强凝聚在一起!如果挑拨他们彼此内斗,让他们都怀疑同伴已经和我们联络,准备向我们投降,这时候,咱们是招降也好,是趁机攻击也罢,才能事半功倍!”
祁功闻言,大笑了起来。
“士愉果真是有长进了!”
元悛闻言,面露喜色。可祁功却继续说道:
“只是士愉啊,你这计策虽然好,却有几点我还是得问一问。你知道那些蠕蠕人里具体有哪几个部落吗?你知道那几个部落的头人分别是谁吗?你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是什么关系,谁和谁亲近,谁又和谁有龌龊吗?你要派人去挑拨离间,乃是用什么办法直接联络到那些头人的面前呢?士愉,这些问题,你有主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