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人们都悚然起来了。
果真的,他们刚才就也觉得不对劲,觉得那风声有些古怪,只是一时间没想出古怪的地方。此时被一提醒,他们才算是猛然反应过来,这风里头,带着号角声!
这是蠕蠕军队常见的号角声!
号角声,并不稀奇。他们被困山上的几日里,山下的蠕蠕人,便是不进攻的时候,也要时不时吹响号角,作为恐吓。
可今日这被风刮来的号角声,却和以往不同!
这号角不来自山下,而是自北地而来!
斛谷殷立刻重新站起来了。
他下意识左手扶刀。
“我去看看!”
他快步就往山的边缘迈去。斛谷殷转身离开的时候,元恩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的袖子,但到底是没拉住。他自个也想站起来,可腿脚也使不上力气。终于,他还是索性往地上继续一躺,头斜倚在树木上,闭着眼睛等斛谷殷说话。
山的边缘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远。只是元恩等了许久,也没听见斛谷殷说话。
每一刻,元恩都觉得心里头在突突地跳,那颗不听控制的小小的心脏在他的身体里狼奔豕突,他喘不过气了,也受不了了,勉力呼喊起来:
“斛谷军主,这号角声,是,是哪里来的?”
又是数息的沉默,斛谷殷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北边来了支军队,人数不少,似乎是蠕蠕人。”
听到这话,元恩只觉得一片空白,便连让头倚靠在树木上的气力也没有了,头一栽,歪在了草丛里。他痛苦地皱着眉头,手颓唐地捶打地面。
“彻底,彻底是死了!”
“先等等!”斛谷殷的声音再度传来,此时,他的声音极度的颤抖,听起来极度的紧张,其中还隐隐透露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的色彩。
“他们,他们好像是蠕蠕人,又好像不太是……”
“什么叫不太是?”元恩的手瞬间紧紧握住一把草,身体奋力仰起来一些,反驳起来。他虽然出言反驳,但并不想驳倒斛谷殷,反而希望斛谷殷赶紧把他给反驳倒。
“是救兵吗?!”
有些士卒听斛谷殷说“不太像”,突然来了劲头,乃是径直跪地叩拜,口里喃喃地自言自语,都是“祈求保佑”的话语。
斛谷殷的声音越发急切,越发紧张,越发颤抖,也越发透露出那古怪的色彩。
“我不知道……那帮人离得有些远,有些看不清楚,衣服和姿态确实是蠕蠕人的,号角声也是,但,但我总觉得又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快点告诉我!”元恩已经翻过了身子,手把那蓬草直接就拔了起来,如同溺水者去抓握稻草一样。他跌跌撞撞想要爬起来,亲自去山边看一看,但慌乱之间,脚被野草勾到,又重新摔了一跤。
元恩恨不得斛谷殷马上用越强硬越好的态度告诉他,那些新来的军队并非蠕蠕人,纵然他自个都想不出,若不是蠕蠕人,来者又能是谁?!
而一些其他的士卒,有的同元恩一般的反应,连滚带爬去山边观看来者是谁;有的越发用力磕头祈祷,乃至往树木上碰撞以至于流血。还有的却显得兴趣索然,颓然地坐在地上。“除了蠕蠕人还能是谁!竟然还盼着有救兵,你们是失心疯了!”
“我不知道!”斛谷殷观察着山下的情景,声音明显更紧张了,竟是顾不上注意什么礼仪尊卑,大声吼叫了起来。随即,他又更加响亮地失声大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