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脚的主人好像不在意,他的另一只脚踩在了一本书上,书也不是什么名著,看封面和名字应该是一本轻小说。
现在两只脚都有了支撑,于是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穿过遍地的书和稿纸走到了窗前,感觉像穿过了玫瑰花开遍的原野,娇嫩美艳的花骨朵下布满了荆棘,每一步都将他划得遍体鳞伤。
但是无所谓了,这具身体,早已不可救药。
抽出窗前书桌下的椅子,将上面的杂物挥手扫落地面,伴随着杂物砸落和翻滚的声响,他缓缓地坐下。
背靠在椅子靠背上,椅子前脚晃悠悠地离开了地面,随着挂钟的滴答声摇晃。
滴答——嘎吱——滴答——嘎吱——
“时间不多了。”
声音难以想象的年轻,像一个不足十八岁的少年,却又透露着一股沧桑与枯萎。
有什么是不会枯萎的呢?
玫瑰总会枯萎,哪怕摘得玫瑰的路上会被伤得体无完肤,哪怕得到玫瑰的那一刻又开心的像得到了整个世界。
那么多的喜悦与幸酸,都随着玫瑰的枯萎而枯萎了,死在记忆里。
“时间不多了,总得试一试。”
一只苍白枯瘦的手拽住窗帘拉开,路灯光打在了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布满血丝却充斥着冷静的双眸看向窗外,
有人杀人,有人放火,有人高歌,有人低泣,有人试图拯救,有人被世界抛弃……
在这盛大的悲剧中,一个少年右胸中刀倒在地上。
“找到你了。”
……
……
“哈啊——”
如同溺水者从死亡的边缘被拽了回来,季城猛的睁开双眼,大口地喘着气。
“这都让我活下来了?”
季城摸了摸右胸,伤口处已经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不然哪怕刺的不是心脏也该因为大量出血死翘翘了。
“嘶——”
或是用力的呼吸扯动了右胸的伤口,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紧了伤口。
“现在人贩子这么猖狂吗?法治社会还玩得不到就毁掉的戏码。”
季城回忆了下自己晕倒前的场景,想起来“谋杀”自己貌似是一个未成年萌妹子。
一想到自己差点被一个比自己小了三四岁的女孩给杀了,他就感到羞愧难当。
“身体缺少锻炼,还是太脆弱了,反应力也不太行,以后还是要少——咳——”
他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检讨。
或许是刚从鬼门关上回来吧,哪怕季城深知自己还远没有脱离险境,心里的紧张情绪却是几乎没有了。
他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好像身处一个儿童游乐场的滑梯城堡里面。
手机也还在裤兜里,但是仍然没有信号。
季城躬着身子站起来,努力不让自己的脑袋撞到高度不足一米五的天花板,然后踱步到城堡出口,顺着出口的滑梯滑了下去。
“芜湖!”
抵达最下方坐在原地意犹未尽的季城环顾四周,与不远处秋千上荡着的少女视线相对。
尴尬之余,季城瞬间戒备起来。
他迅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应该身处小区里的健身器材和游乐设施区域。
紧接着他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少女身上,与自己记忆里一对比,毫无疑问自己先前就是被她袭击了。
少女约莫十三四岁,矮了季城大约一个头,圆脸平胸,大眼弯眉,细鼻小嘴,皮肤白皙渲粉,像漫画里走出的二次元美少女,可爱万分。
只是少女此时神色冷峻,俏眉微皱,浑身上下泡了液氮似的,冷得人哆嗦,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心情所致。
“挺卡哇伊嘞,就是冷冰冰的,看着还有点稚嫩,”季城内心评价到,“可为啥卡哇伊美少女要面无表情地握着刚刚刺倒十八岁准男大的尚在滴血的刀荡秋千呢?”
“你……你醒了。”不同于少女高冷的神态,她的声音清脆轻柔,带着一丝慌张,别有一种反差。
“呃——嗯。”不清楚少女来路,季城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相顾,一阵沉默。
“该死,明明刚才死后余生的经历应该让我蜕变得从容冷静了才对,怎么又退化成社恐阴暗死宅性格了!”季城内心痛恨。
“对……对不起。”少女率先打破沉寂,许是看出了季城的不安,她迅速将刀藏在了身后,整个人还在秋千上前后荡着,莫名有些滑稽。
正在自我痛批的季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诶——跟我道歉?”
季城原本还想要质问少女刺伤自己的原因,听到她的道歉后,立即意识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行凶案。
毕竟敢在法治社会顶着摄像头行凶的不法分子砍了你后怎么会娇滴滴地跟你道歉?他们可能还会赶着去砍下一个。
眼前的少女一看就不像什么夺命杀人狂。
联想到自己被处理好的伤口,季城分析猜测少女大概——也许——可能对自己没有敌意,之前刺伤自己也许另有隐情。
甚至可能就是认错人了。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少女的危险性,还是要谨慎处理。
季城的大脑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将事情捋了一遍,他正要询问少女刺伤自己的原因,少女却像未卜先知一般自行解释。
“刺……刺伤你是认……认错人了,抱……抱歉。”少女懦懦的声音随着秋千的前后晃动大致以正弦函数式的音量波动传入季城耳中。
“竟真如此,”季城暗道,“不过……认错人了,这理由有够草率的。”
“而且,这也是否意味着,少女要刺的另有其人呢?”
“其本质的目的,仍是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