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要直断其根,不然对不起云师父三年悉心教诲。”
她此等坚毅的模样,跟当初的云阙一模一样。
“陛下,您何必自欺欺人,您也在维护清明,不然怎么允许我们一岁不到,将曾经的老臣毒瘤一一铲除。”
济元帝从心底升起一阵怒气,斥道:“你放肆。”
“陛下不是需要一面正视过往的镜子,我乐意做这面镜子。”
济元帝颤着手拿起案上的折子:“你可知,拂尘需昭决心、见血明志,你不一定受得住。”
栖乐抬眸看着济元帝:“陛下,我受得住,就算是为十二子,为我等女子,为待风而展的少年,我也必须受住。”
面前姑娘撑着单薄的身影,硬是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济元帝自知这人跟云阙一般倔强,终于妥协,将折子往她面前一递:“选一个吧?”
……
越钦下完棋,发觉栖乐还未回来,正要出去寻,就听到路过的侍从在谈论。
“华英殿在行刑,除了鞭打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想到这位世子妃这般能忍,跟当年的世子如出一辙。”
说话的人发觉越钦的视线,微微行礼,就慌张逃走。
越钦的手刚撑着门沿,越岱已经沿着台阶上来:“越钦,你真狠,听见心上人被鞭打,还能如此无动于衷。”
“说起鞭打,你最熟悉,你觉得世子妃能不能受得住那三十鞭?”
“可别打死了。”
他在用极其轻微的语气说着这件事。
越钦抬眸,眼底已经燃起熊熊烈火,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抬手就往他脸上抡了一拳:“殿下又能好到哪里去,这次是利涉,下一次会不会是殿下,该自求多福的是你。”
越岱捂着脸:“你敢打我?”
“你恐怕要失望,我不会跟陛下闹,你所料想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越钦朝他的脸看了一眼:“我打了你,谁会给你作证,殿下以后走路,还是要小心,别摔破了相。”
他极尽冷静的说完这番话,就朝华英殿跑去,霖屿紧跟其后,倒是越岱愣在门口。
越钦刚跑到华英殿,已然闻到一阵血腥味,只觉得那鞭子不是落在栖乐身上,而是抽在他的心间。
他双手捂着心,围在门口的人看到他自觉地腾出一条路,只是他并没有再靠近一步,而是靠着旁侧的墙,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所有来看热闹的人,都等着越钦像话本里一般,推开重重护卫,抢走执行人的鞭子或是护住世子妃替她受罚。
但这些都没有看到。
一个人在里面不吭声地挨鞭子,一个人靠着墙静静地听着,光那么看过去,就觉得站在面前的那个人尽是破碎。
比旁侧那凋零的落叶还要枯败。
越钦比谁都清楚,但凡他要护下一鞭,栖乐便要多受十鞭。
但凡他要对抗陛下的权威,栖乐已经受的鞭子全部要化为虚无。
他别无选择,只能听栖乐的话,不让自己倒下去,这样栖乐便不会输。
她早就算好了。
又入了她的局。
越钦就算是站在这里青筋爆裂,也不能去破坏她的局。
他唯有等着,等着鞭声稀微,然后护住她的衣冠,护住她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