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亦琦走上前去掀开他的被子“让我看看。”
陈江赤裸着上身,右侧胳膊上有一处刀伤,明显化脓了。崔致远也看到了,转头吩咐道“去请高先生来。”
张亦琦又将这位侍卫的身体仔细检查了一下,全身表皮温度都很高,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脓毒血症,但是不管怎么说,化脓的患处应该是他发热的原因,处理的首要原则是引流排脓,可惜这是这里是古代。
崔致远对张亦琦的行为很是不解“张姑娘,你这是在?”毕竟男女有别,张亦琦看起来就是还没有出阁的姑娘,怎么能看一个大男人赤裸的身子呢。但是张亦琦好像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只是
认认真真的看陈江胳膊上的伤口,这是那天遇到刺客时,跟他们打斗受伤的。
“给我一把小刀,还有一盆火,烧开的滚烫的热水,止血的布。”张亦琦看着崔致远疑惑的眼神,坚定的点点头“相信我。”
崔致远虽然半信半疑,但也照实吩咐了他的侍卫。
很快东西就备齐了,张亦琦将他的患肢伸展出来,“叫几个人帮我把他摁住。”
张亦琦将小刀在火上烧来烧去,确定已经达到了无菌的标准,直接伤口的化脓处割开,这一出是坏死的组织,陈江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大量高张力的脓液一起涌了出来,切除掉坏死的组织后,张亦琦又将布和筷子在沸水里煮了一会,捞出来后,等温度降下来,用灭过菌的筷子夹着布,将伤口周围清洗干净,再借助两根裹了布的筷子用力地将收口的残余脓液挤了出来,陈江忍受不了疼痛,痛苦地叫了出来,可是还没有结束,张亦琦只能安慰他,“我知道很疼,忍忍啊,马上就好了。”
一顿操作过来陈江直接痛晕了过去。
闻声而来不仅有高先生,居然还有广陵王。
高先生替陈江把脉“脉象快,但是平稳,应该无碍。”
没有无菌敷料,只能将伤口敞开了,张亦琦交代道“伤口没愈合之前,一定要注意不要碰到任何东西,我会每天过来给他换药的。”
在一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张亦琦直接问向高先生“能不能有一些蒲公英、马齿苋这些解毒的药,他需要内服。”
高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刷刷刷地写出了药方。张亦琦在一旁看着,趁机将方子都记了下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代药方,以后等她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一定能用得到。
广陵王站在一旁,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刚刚崔致远的侍卫过来请高先生时广陵王正在房间里和高先生商量草药的事情,侍卫报陈江的病情,陈江是他王府的侍卫,他便跟着高先生一起过去看看陈江现在的情况,刚一进门就看见昨天那个傲气的女子仍是一身市井打扮,但全然不似之前的那股警觉,她在处理陈江已经化脓甚至有些异味的伤口,完全没有任何惊慌和嫌弃,反而是非常的熟练和从容。广陵王殿下萧翌,萧承佑,他是当今萧齐王朝文景帝的同胞弟弟,兄弟二人自小一起养在太皇太后膝下,兄弟二人虽为君臣,实则感情深厚,作为皇帝最亲近的人,他权倾朝野,亦是晋安城里芝兰玉树的勋贵公子。见多了养尊处优、知书达理的世家贵女或者是弱柳扶风的小家碧玉,她们或高傲或娇羞,而像这位女子一般性情桀骜难训的十分少见,更少见的是,她居然还会一些医术,她将陈江手臂腐肉割下的那一段丝毫不见任何迟疑,手起刀落,十分干脆。就连行医三十余年的高先生也认为她措施得当,他只需要开方解毒即可。不过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他的军营里亦有骁勇善战的女将军,会一些医术的女子也不足为奇。
张亦琦在驿站里饱饱地吃了一顿后便沉沉睡去,然后又很早的醒来,晨光微亮,天际边正在泛起鱼肚白,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广陵王,他居然已经起床了在院子里练武功了。前两天张亦琦一直处于应激状态,脾气有些上头,现在的她清醒了很多。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像这个时代所有的人一样,对身处上位的人至敬至尊,三拜九叩。但是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有一点她始终相信,人改不了环境。为了适应环境的同时维持内心秩序的和谐,她决定对萧翌退避三舍。所以,她立刻转身,脚底抹油,一路开溜。
年轻英俊的广陵王亦是在转身收剑时看见了落荒而逃张亦琦,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张亦琦吃完早食后就去侍卫的房间看看陈江,内服汤药联合外部引流排脓,他的体热也退下去了,人也清醒了过来,见到张亦琦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好意思,那被子挡了挡自己的身体。
他旁边的侍卫打趣道“你挡什么挡,昨天这位姑娘都看到了,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你那块烂肉给割掉了。真是女中豪杰!”
张亦琦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红肿比之前是好多了,心道这要是有无菌技术和抗生素何至于这样。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了要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