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不必。”周举人笑了笑，“在下现在不得闲暇，姑娘请自便。”说完，他立刻低头去接着写家书。

张亦琦也不顾他什么表情了，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拿起他的另外一支笔，开始叫下面一人写家书。

周举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姑娘这是何意？”

“周先生，你手的抖了，而且你刚刚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帮了我一个大忙，现在换我来帮你。”张亦琦冲他笑了笑“投桃报李而已。”

周举人打量了一眼张亦琦，从衣着打扮中不难看出她出身农户，农家出身的姑娘居然会写字？

张亦琦冲他笑了笑，拿起笔熟练的舔墨，开始写字，娟秀的字迹在纸上一一呈现。毕竟是从三岁就开始学习的技能，她的启蒙可不比这些举人晚。

有了张亦琦的帮忙，周举人先是歇了一会，等手腕的那种酸胀不适的感觉好转了以后，又继续开始。

果然如张亦琦所想的那样，他们很多都是背叛离家出来参与京城建设的人，最近当朝宰相也是首辅大臣宋若甫在主持重新修建先太后的陵寝，由于京城劳动力不足，他们是被官府征召到京城的，如今已经离家一载有余，看着他们支支吾吾的说话都不利索，双手更是布满了伤痕和老茧，张亦琦心里有些感慨，古往今来，这个社会真正的建设者都是任劳任怨同时又身不由己的劳苦人民，他们选择找这个周举人代写家书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周举人要价不高，是其他人的一半，张亦琦瞥了一眼正在认真写字的人，这么看来这个周举人也是在人行善事。

因为有了张亦琦的帮助，很快就写完了。他起身，对张亦琦行了一礼“在下周墨，多谢姑娘相助。”

张亦琦也连忙起身“我叫张亦琦，应该是我要多谢先生。”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10个铜板，递给周墨，周墨一边摇手，一边连连后退，“张姑娘，使不得，使不得，这钱我不能要。”

张亦琦哪里是这样轻言放弃的性格，就强迫着周墨一定要手下，两人正在推搡间，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跑了过来，花容失色，噙着泪，哭道“兄长，兄长，我们快回去吧，娘又发病了。”

周墨大惊“娘怎么了？”

姑娘哭哭唧唧的回道“娘胸闷，又喘不过来气了。”

说完兄妹俩一起快步离开，张亦琦想了一下，胸闷，喘不过来气，这不就是她的老本行么，她也快步跟上。直到她一起跟到了周墨的家里，周墨才发现张亦琦也过来了“张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你母亲。”张亦琦快速地走到塌边，塌上半卧着一个中年妇人，正大口大口的喘气。

张亦琦熟练地问起病史来“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发作前有没有做什么重体力劳动，以前发作过吗？晚上睡觉能平卧吗？”

“我母亲在晾衣服的时候突然就这样了。”周墨的妹妹回答道“以前在干活后也发作过，休息一会就好了，最近一段时间晚上都不能平睡得坐着。”

张亦琦掀开薄薄的被褥，那妇人的双下肢都肿着，“最近小解多吗？”

妇人无力的摇了摇头，很是虚弱“不多。”

张亦琦叫周家兄妹一起帮忙把妇人扶着坐了起来，双腿下垂，以减少回心血量，在纸上刷刷的写下方子，这是她少数会的中医方子，博士时他导师曾有一个课题就是和中医药大学合作的，主攻的就是中医药的心力衰竭治疗，她全程参与了这个课题，也顺带和中医药大学那边学了些中药的用法，毕竟她在临床上也发现了，有些中成药的效果确实很好，学了不少，但是记住的不多，其中就包括心力衰竭发作时强心利尿扩血管的方子。虽然中药要先抓药，煎药服用下去后再会起效，一般急性发作的病人都是以西医治疗为主，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试试中药。

周墨拿着方子有些犹豫，又有些怀疑。

“快去吧，相信我。”

不出一会周墨就带着药回来了，他的妹妹也已经准备好了煎药，兄妹合力，妇人很快就将药喝了下去，说实话，张亦琦也不知道，中药大概多久才能起效，又等了一会妇人症状终于缓解了一些，便开始排尿。

张亦琦也松了一口气，又写了一张慢性心衰的方子。“周先生，这个方子可以在你母亲症状再改善一些的时候使用，你母亲的这个病最忌干重活，一定多休息，平时不渴的话要少喝水，饭菜要清淡。”

周墨将张亦琦送出屋外，朝她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今日多谢姑娘，在下竟不知姑娘是为女大夫，怠慢了姑娘，姑娘不计前嫌，在下感激不尽。”

张亦琦一边摇手一边心里念叨“果然是举人，说起话来都文绉绉的。”

她瞟了一眼周墨家的房子，是一间很不起眼的平房，看样子也是家徒四壁，这才出来替人写家书补贴家用。

和周家兄妹道别之后张亦琦去接张山下学。今天不仅赚到了钱，还救了一个心衰的病人，久违的成就感又回来了，由于心情实在是好，她还给张山买了酥酪。

接下来，张亦琦又当了几天的街溜子，周墨大概是为了照顾他母亲一连几天都没出摊，张亦琦赚了钱之后也小小得奢侈了一把，去茶楼里点了一杯最便宜的茶水，自古文人开美女更爱才女，曹公的才气配上那姑娘的美貌，绝佳组合。果然张亦琦就在茶馆间听到了这两句诗的流传，一并出名的还有红袖姑娘。

其实张亦琦当时完全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她不记得在哪里刷手机的时候，看已过一个短视频，说的就是古代红灯区的工作人员们的生活，那个公知说道红灯区的主要劳动力不一定都非常貌美。尤其是先进工作者，他们更多的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因为红灯区的主要消费者大部分都是风流才子，现在语文课本里面要求熟读并背诵全文的诗词大部分都是题在秦楼楚馆的墙壁上的。所以，红灯区的头牌不一定美若天仙，但一定才高八斗，能给文人墨客们提供情绪价值。张亦琦刻意在画画的时候把那个姑娘按照林黛玉的模版美颜了一下，题上红楼梦的绝对，一定会让风流倜傥的才子们趋之若鹜，为其一掷千金。

知识不管是在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都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