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微微开合,顾清言才睁开眼睛,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他只知道盖在身上的被子是银色的被面,如秦长驭其人一般,周身淡漠内敛深沉,却又引人注目难掩锋芒。
顾清言攥住边缘向上拉了拉,这绵被厚而不重,大约是秦长驭施了法术,使得被里被外皆流淌着暖意。
这边本以为彻夜难眠,却没想到轻易便睡了过去,而反观隔了一面墙的屋子,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你若是睡不着,大可四处逛逛,何苦要来为难本王?”拢了拢婢子为他披上的次袍,平王的脸色这才算是好看了些,可任谁被从睡梦中惊醒都会有几分脾气,于是语气中颇有不满。
若非留着秦长驭还有用,平王恐怕早便想尽办法将其诛杀,免得留在身边碍眼。
只不过
揉了揉额角,平王侧目打量身边面色冷淡的人,若想要除掉他,恐怕也不容易就是。
“说吧,你大老远的跑到我这儿来,究竟是所为何事?”谴退原本在屋子里服侍的婢子,里间面容疲惫的人也草草地裹上了外袍,匆忙之间也不曾遮挡完全身上的红痕。平王亲自为秦长驭倒了一杯茶,对不久之前还在自己床上翻云覆雨的人视若无睹。
“鲛花琴可真在那人身上?”
平王动作微微一顿,茶水溢出杯口,洒在暗红的桌面上。
“你在怀疑本王?”
对于平王语气里威胁的意味,秦长驭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反是斜睨他一眼,态度轻慢,“我从不曾相信过你。”
秦长驭从不曾相信任何人,更遑论是唯利是图冷血毒辣的平王。
这句回应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秦长驭说的毫不犹豫也毫不顾忌,而平王却也并未在意,只是一笑了之。
两个聪明人之间,并不需要一眼便能看穿的假话。
“鲛花琴本就是异界之物,顾家虽是平凡人家,但沾上了这把琴,便是免不了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自保之法,若是能让人时时看见,岂不是危险的很?再者说出于灵境的东西,总不会外象平庸,就算是不知道它真正的用处,也必定是会让人心生觊觎。”
秦长驭听完平王的一番解释蹙了眉心,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得不到鲛花琴,便无法轻易离开,实在麻烦。
“你我相识三年有余,虽说不算知己好友,却也对彼此多有了解,本王记得有一次你看上了琼山一位掌门人的坐骑,可足足耗上了半年,怎么这次才这么点儿时间,你便嫌烦了?”平王摇晃着手中的白玉杯盏,漫不经心地继续调笑,“这鲛花琴,总比那头牲畜有趣的多,还是说你对那惹人怜爱的小少爷下不去手?”
平王话音刚落,一只鸟羽便正朝眉心疾射二而来,平王显然是未曾料想到,堪堪躲过的动作狼狈地很。
秦长驭就那么居高临下地望着跌落在地的人,目光中难掩森冷之意,“你给我记着,哪怕你入主大央,在我这里,你依旧是蝼蚁之辈。”
正如平王所说那般,二人相处三年,秦长驭的脾性他有所了解,所以即便平王再怎么桀骜,都不会真正挑起秦长驭的怒火。
暗自攥紧了双手,平王面上虽没有露怯,却一点怒意也不曾留有,而是像个没事人一般,淡笑着从地上起身。
“不过就只是一个玩笑罢了,何必这么认真呢。”平王垂下眼眸,拍打着沾染上了灰尘的衣袖,目光阴郁。“鲛花琴是灵物,本王能够得到这消息,还是从一位高人口中问出,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所以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你若是对那把琴势在必得,不妨多费些时日,待得顾家那位小少爷对你完全放下戒心,想得鲛花琴岂不是易如反掌?”
说罢,又是唤了下人进来,小声吩咐了几句。
二人间一时无话,秦长驭翻这着平王新寻来的游记话本,倒都是些新奇的故事。
“本王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些东西。”
秦长驭只是又翻了一页,未曾理睬。
不多时屋子里进来一名女子,莲步轻移,曳着婀娜的腰身款款而来,眉宇之间顾盼生情。
“妾身见过王爷,见过大人。”垂首朝二人行了礼,女子这才抬起头来。
秦长驭本无反应,只是听着人声实在熟悉,一转头便是与女子对视,眼前的人,赫然是自己安插在平王身边的眼线涣儿。
说起涣儿,倒也算是跟在秦长驭身边最久的人了,秦长驭虽不会轻信任何人,但是对于涣儿,他是少了一分警惕之心的。
“天色已晚,还要打扰夫人,实在是本王的过失。”平王语气柔和,带着宠爱之意。
涣儿掩唇轻笑,“能让王爷打扰,也算是妾身的福分。至于王爷吩咐的事情,人本就是随时候着的,王爷什么时候用得上,只管吩咐就是。”
涣儿能被平王看上,其一是因为她这皮相确实不错,其二,便是她总能猜到平王的心思。将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人放在旁人身边,无疑是很大的助力,她能得到平王的看重,本该是秦长驭觉得高兴的事情,然他却看出相比前些时日,平王明显对涣儿多了些提防。
挑拣着架上罗列的一堆话本,秦长驭的心思却早已不在其上。
自他化形现于蛮荒水域,途行六界,从未有何事出乎意料之外,然此番到了最不具威胁的人间,却有太多事,脱离了掌控。
“府中有贵客,令她们今日好生招待。”
应声之后,涣儿便是退出门去不知在张罗些什么,秦长驭放下手中的书,指腹轻轻摩着白玉杯身。
“前些时日,本王又遇见了那位高人。”
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平王语气中分明是有试探的意思,他微微偏头观察着秦长驭的神色,却见那张脸上依旧是没有意一丝波澜。
“那高人虽与我并不相熟,却与本王祖上交好,听他的意思,那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