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山间雾霭茫茫,变幻莫测,清晨的朝露打湿了山路石阶小径上的青苔。
沿着小径艰难向上,直至云深不知处的山巅,有几亩菜畦和一间简陋的道观,道观上方的横匾经风吹雨打日久天长已经斑驳了许多,可匾额上“山海观”三个字却是铁画银钩,入木三分,其笔画间甚至有一股锋锐之意,仿佛能刺伤人直视的目光。
而观内的器物也十分朴素,大厅空空荡荡甚至没有供奉三清塑像,原本神像的位置只挂着一副手绘的先天八卦图,边上有铜灯一对,香炉一盏,袅袅青烟正从香炉顶部的间隙中升腾而起,然后慢慢扩散开来。
云烟氤氲之中,一位女冠正端坐于蒲团上,面朝先天八卦图,双目紧闭,清冷空灵的诵经声正是从她口中传出,带着丝丝的金属颤音,余韵绕梁,凝而不散,在山野之间回荡。
女冠身着杏黄袍,一头银白如霜的发丝发挽成一个螺髻,上面简简单单插着一支檀木钗,眉心一点金菱花钿,冰肌玉骨,肤若凝脂,容貌清丽绝伦,本自有一股出尘之气,可眼角处却有着宛若泪痕和眼影形成的奇异花纹,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上有青鳞蔓延而上,直至修长的玉颈,于是那股飘然脱俗的仙人之姿这下便多出了几分妖治魅惑的邪意。
从晨曦的朝露到黄昏的晚霞,诵经声一刻不停,但女冠的神情却从平和变得愈发阴暗起来,到最后,连那不间断的诵经声也的越来越轻,直至低不可闻。
而在诵经声完全停止的一刹那,时光宛若加快了流速,大片大片的漆黑如墨的乌云密布了整片天空,瞬息间就遮蔽了天际夕阳和新月的光芒。
整座道观顿时沉浸在黑暗之中,只有女冠身前的铜灯还残留着一丁点明灭不定的烛火。
“事到如今,念这净心咒又有什么用呢?”
突然,一声叹息从女冠空无一人的背后幽幽响起。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昏暗的大厅内,女冠被铜灯的烛光拉长的影子开始蠕动收缩,仿佛有无数鬼魅邪祟于其中暗藏,但这道影子最终还是固化住了,勉强维持了人形。
然后,影子直起了身子,宛如有了生命一样活动起了手脚,她用纤柔的手把投影来的钗子拔去,将打散的齐腰长发撩于耳后,咧开了白生生的嘴巴,眨巴了一下猩红的眼睛。
“……”
即使背后发生了如此诡异可怖的事,女冠却依旧没有回应,她静若止水,纹丝不动,影子似乎也没有了继续交流下去的欲望,自顾自地对着烛光梳妆打扮。
两个“人”都不说话,于是连同道观所在的这片山脉,连同这片巍峨连绵的万里群山,都一片寂静,甚至连一丝风声与虫鸣声也没有,沉默地叫人心慌。
时间缓缓流逝,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凝固,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只要一个引子轻轻一触,就会歇斯底里的狂躁起来。
忽然,铜灯上的烛台爆开了一朵灯花。
与此同时,女冠猛然转过了身子,伸出了右手。
玉手芊芊,指如春笋,无名指和小指弯屈,令拇指压在其柔和而带珠泽的苍白指甲上,尖尖食指中指并拢伸直,捏成了标准的剑指。
接着,女冠信手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