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压住门把手，左手握着水果刀，蒋金山弓着腰贴在门上，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我刚刚没跟它眼睛对上吧，没有吧没有吧？！蒋金山疯狂回想离开猫眼之前有没有被突然贴上来的丧尸看到，一颗心不上不下悬在半空，他甚至觉得丧尸冰凉的体温透过门板传到了他身上，不然自己的手怎么拔凉拔凉的呢？

程紫书，你是不是在外面啊？怎么还没行动呢？没有可以商量的人，即使有，此情此景下也不能说话，蒋金山的脑内活动异常活跃，先是把程紫书臭骂了一遍，然后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他分明记得在丧尸出现之前，看见了程紫书的正脸，看架势应该是准备回来的，这都过了几分钟了，怎么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丧尸都没发现他，怎么还不赶紧动手？等什么呢？

无意间撇到自己的脚下，有光从门缝里透进来，一道暗影忽左忽右的移动，因为侧身紧贴着大门，丧尸的低吟声震荡在门上嗡嗡作响，止不住得钻进耳朵，腿有些发麻，但蒋金山还是硬生生忍下了想要活动腿部的念头，就这么撑着又等了一会儿。

时间的流逝格外漫长，也许仅仅只过了五分钟吧，但这绝对是蒋金山人生中最难挨的五分钟，终于，脚下的影子慢慢离他远去，耳边的低吼声逐渐减小直至消失，不管是丧尸还是程紫书好像一同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一样，四周寂静无声，恐惧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直到他再次听到一声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走了？蒋金山缓缓起身，眼睛对上猫眼，熟悉的黑暗如浓雾一般侵占他的视觉，一丝光亮都没有，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伏在门上，一切都如之前一样平静，直到他意识到丧尸声音消失和金属碰撞声响起在时间顺序上的错误，眼部肌肉有些僵硬，他转动眼球，看了一眼左侧的窗户。

程紫书，我好像完蛋了。

蒋金山面如金纸，心如死灰，大叔丧尸攀上了窗户，指甲轻轻在窗框上刮蹭，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仿佛是他的幻觉，好好好，是自己紧张过度判断失误，后果得自己承担。

大叔丧尸跳下窗台，紧闭着嘴，疯狂拍打大门，在他手下仿佛薄如蝉翼的入户大门剧烈震动着，一直按住的门把手终是脱了手，锁舌咔哒一声复位，蒋金山不发一言，通过猫眼和同样没有发出一声吼叫的丧尸对视，心情突然平静下来，刚刚贴在门边时听到的低吟声和金属碰撞声如同笑话一般，他想明白了，这只丧尸根本早早就发现了他，还颇有闲情逸致的逗他玩呢！

愤怒的情绪刚刚翻涌上来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极光般美丽的波动在眼前闪现，蒋金山盯住猫眼里满目的猩红，双眼失神，口中喃喃自语，在黑暗中像巫师吟唱着咒语，听得门外的丧尸一愣，手下拍打的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茫然地上下左右扭头。

“既然发现我了，就留在这里吧，看着我，一直看着我，别去找橙子了，我的门关得好好的，就凭你也想打开，当我异能白用的吗？”蒋金山不断碎碎念，像是自己给自己洗脑，入户门慢慢变得坚硬无比，大叔丧尸还没能反应过来，手上维持着拍门的动作，却没发现这扇门在他手下蓦地停止了震动。

虽然丧尸早已失去痛觉，但是这只丧尸好像很不一般，没过多久，它似乎真的发现了入户门的异常，竟然停止了拍打，趴在门上使劲儿往猫眼里看，蒋金山不甘示弱，倔强的用眼睛对着猫眼，心里却不住的祈祷，程紫书，你也在门外玩儿呢？你也跟这丧尸一样玩儿我呢？赶紧给它爆头啊……

程紫书响应了蒋金山的祈祷，美妙的金属声从走廊浓厚的黑暗中传来，蒋金山心中一喜，眼神恢复清明，猫眼中的血色消失了，他的视线刚好捕捉到丧尸奔向黑暗的后脑勺，嘴角刚刚勾起的笑容僵住了，不对啊？程紫书准头没这么差啊？它怎么还活蹦乱跳的呢？

“哇，你这个小孩，放开我！”声音听起来不算很近，像是隔着门板之类的东西，有些模糊不清，程紫书的叫骂声夹杂着不知道谁的哭喊声在走廊回荡，多出来的陌生声音让蒋金山神情严峻起来，不是丧尸，是人，人远比丧尸麻烦多了，程紫书一个人很难办，想到这里，他气势汹汹地拉开大门，一脚踏进他久久凝视的黑暗之中。

“橙子我来了！你在哪！程紫书！”蒋金山叫嚷着往1705号房的方向，也就是他从猫眼里看见程紫书最后消失的地方冲去，路过电梯之后突然出现的凹陷让他扭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吓得他赶紧刹住脚，扒着墙，惊疑不定地冲里面大吼，“你在里面吗橙子！”

电梯旁居然还有一间住宅，刚刚戏弄蒋金山的大叔丧尸卡在凹陷处的入户门上，半边身子穿过门上的破洞，扭曲着想往里挤，奇怪的是这只丧尸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反而是程紫书的声音从门内漏出来，细听又不仅仅只有他的声音，像是跟什么人纠缠在一起，喘息声、衣物摩擦声一同钻进蒋金山的耳朵。

“叫魂呢蒋金山！忙着呢！喂！哭什么啊，没见过丧尸啊，你都能杀人你还怕丧尸啊！”

是程紫书没错，屋内好像还有其他人，有绿色的光芒偶然闪过门上的破洞，那只大叔丧尸的头和左侧肩膀已经塞进洞里，许是见着活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还留在外面的右手和脚不断扑腾，整扇大门摇摇欲坠，蒋金山很难不怀疑门会被它直接卸下来，可是这挡住了自己也进不去啊，急得抓耳挠腮，不得不向门内的程紫书求助，“橙子！你在里面被谁缠住了吗？先解决这只丧尸啊！我进不来，怎么帮你啊！”

“没空！那我还能把这小孩杀了吗？！江雨鹤你别在我身上哭啊，我给你杀个丧尸行不行……”程紫书生无可恋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空气中飘出一股焦糊味，蒋金山看不见门内的状况，心急之下跳上大叔丧尸的背，一刀划在它的后颈处，血液喷溅在蒋金山脸上，没功夫去擦，趁丧尸被门洞限制了动作，赶紧把刀子抽出来又补了一刀，但后颈对丧尸来说并不致命，除了把它激怒以外没讨到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