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行远继续踏上寻亲之路,听说金陵很繁华,想必人一定很多,岂有不去之理。于是,石行远愉快地决定了。走走停停,爬爬山,看看景,真正到达金陵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石行远好奇心不减,欢快地去逛集市了。转了好些店,整体感觉很不错,店员服务态度好,不愧是繁华之地。这时路过一家珠宝行,满脸好奇地进去了。
这一进去不得了,只见从店主到几名伙计,皆是愁云惨淡。按捺住好奇心,石行远从身上摸出那枚刻有自己姓名的伴身石头,请店主给掌掌眼。
店主看了很久,只说这块石头感觉很不一般,但具体什么来头,实在不好说。石行远听罢,收起石头,小心地放回身上。于是,跟店主闲谈起来,看着店主无精打采的样子,石行远起身要走。店主却鬼使神差地叫住石行远,开口道:“请留步,我最近遇到一件难事,看看阁下有法子应对否?”
石行远回身坐下,问道:“什么事?”
店主道:“我家店里遇到了骗子……”
石行远道:“怎么个骗法?”
店主道:“说来话长,前段时间有个姓孙的,经常来我们店里逛,一来二去地,慢慢也就互相熟悉了。这个孙先生衣着华丽,出行都坐轿子,近期刚搬到这里,住在我们店铺附近。直到有一天,他声称家里的生意一时周转不开,有几件心爱的古玩瓷器,打算拿出来变现。问我们店里要不要,能要最好,不然的话,就放在柜台上寄卖。当时不仅是我,店里的伙计都很好奇,连问是什么东西。
于是,他拿出一尊方鼎,一对白玉花瓶,一颗翡翠玉白菜,一个鼻烟壶。给他估价二千两银子,他却开口要卖二万。没谈拢价钱,所以最后答应放在柜台上寄卖,毕竟拿来充充门面也是不错的。就这样,摆了一个多月,在此期间也有人问价格,一听到报价,都连声喊贵,拂袖而去。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人,在柜台买了一些小东西,讨价还价,也颇为合理,对东西的出处,优缺点张口就来,一看就是行家。
然后问起方鼎、花瓶、白菜,对这几样东西那叫一个赞不绝口,之后问起价钱。店里的伙计一看他这么喜欢,开玩笑道:’三万银子’。
那个人说:’哪里能值这个价钱,顶多一半罢了’,我们拿出那个鼻烟壶,他看了看,也很中意,一共给一万六,我们说明了是寄卖,价格减到二万五,没有成交,那个人走了。
说实话,我们后来又反复观摩了许久,也专门请过看货行家,实在看不出这几样东西哪里好,那个人竟出那么多钱。过了几天,那人又来了,价钱涨到一万七,没有成交。之后,又带着朋友来,总之隔三差五地来,一点点慢慢加,直到加到二万三,定了交易。
那人拿出五百两银票,说是没有那么多的现银,先交个定金,等十五天来拿。如果过了期限,还没过来拿货,定金就不要了。但是这十五天内一定得给他留着,若卖了,要赔他二十万两银子。我们同意了,他说涉及金额较大,要立个字据,我们也答应了。照着他说的,我们立了字据,他就离开了。谁知了一连好几天也不见人。
直到第十四天,孙先生上门拜访,说老家出大事了,准备立刻回去。寄放在这里的东西不卖了,要一并带回去。我们再三请求他多等一天,约定的日子马上就到了,东西虽然就在店里,但是已经卖掉了,不能还给他。索性把钱先兑给他,反正只隔一天,刨去佣金,最后给了他一万九千五百两银子。他即日动身,很快离开了这里。
谁知那个买东西的,别说约定的那天,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也不见人影。后来才慢慢反过味来,这是不是设了个圈套来行骗啊?你说有没有什么法子把那个姓孙的找出来?”
石行远道:“你找到他也没用,他是来卖东西的,你买贵了,与他何干?”
店主道:“那找到那个来买的人呢?”
石行远道:“那更没用了,他交了定金,立了字据,现在不要东西了,定金也不要了,这样看的话,没什么问题,你觉得呢?”
店主长叹一声,郁郁道:“怪我,只知谋利,在得意时,却不知早已中了别人的圈套。”
石行远坐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内心感慨万分,这样的骗术实在高明。甭管你多么聪明,一着不慎,可能已身在局中,明白过来,却已悔之晚矣。商场如战场,利字当头,害字紧随其后,当时时小心,如临渊履薄。
眼看天色将暗,石行远投身在一家客栈。只见大堂里掌柜和店员迎来送往,食客们闲谈杂聊,真是热闹非凡。石行远在大堂的八卦集中地找个空位坐下,深山里待久了,看着周遭热腾腾的烟火气,内心平静异常。慢条斯理地吃起饭来,殊不知旁边讨论的八卦竟一字不落地落入耳中,石行远的脸上慢慢勾起一丝笑意,颇为自在洒脱。外界的种种声音,与石行远而言,挺新鲜的,好似在听,又好似不在听。
住了两周,跟掌柜和店员慢慢也混熟了,这才发现这里的人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东家长,西家短,谁家闺女不洗碗,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这里的人很快就听说了。想打听事儿,找他们准没错。
石行远对之前在珠宝行听到的事,至今心有余悸,感叹骗术高超,人心险诈。在某次跟客栈掌柜闲聊时无意中提起,掌柜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外面的大致情节是这样,但内里的事情你还不清楚,我估摸着店主应该也是云里雾里。”
石行远吃惊道:“内里有什么事,莫非你知道骗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