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宁心下一惊,急急稳住身心,抬起左脚将面前的大刀踢偏几分,右腿借势踩上持刀人的胳膊,整个人腾空而起。
回旋,转身,举刀欲向崖边执矛人砍去。
不远处,一身铠甲的高大身影,如幽狱的使者,冷冷看着渐渐升高的人影,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讥笑,冷哼一声:
“一切该结束了!”
话落,猛然松开手里满弓的箭,幽深的箭簇,带着劲风,裹挟着势不可挡的锐利,趁着黑夜,直直扎进周晏宁的后背。
“噗!”
周晏宁高高举起的刀,还未来得及砍下,忽觉背后风声不对,未及转身,皮肉撕开的声音先一步到达。
雪似乎飘的更快了,地上的人在快速后退,眼看着已经越过了执矛人。
周晏宁想要停下来,身体却不听她的使唤,继续向前飞去。
脚下已是深不见底的崖谷,身体还是没能停下。
箭,一步步洞穿她的身体,周晏宁不可置信,低头看了一眼胸前露出的箭头。
不是自己的错觉,黝黑的箭簇此刻正在身上泛着寒光,幽暗,冷冽。
箭簇上的血正呼呼冒着热气,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此时,雨水已尽数化作雪花,落在箭上,立刻成了朵朵红梅。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师父,徒儿不能尽孝了!”
周晏宁苦笑,眼睁睁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如飘零的破布,向崖谷越落越深。
张阔本在担心执矛的兄弟被周晏宁砍伤,直到周晏宁如一只折翼的雄鹰,直奔崖下而去,才发现事有不对。
“长公主!”
他急急奔向崖边,大声喊着,隐隐看到一支箭,稳稳地扎在周晏宁的背上,犹如千钧,压着她飞速下坠,直至黑黢黢一片。
他喊了一声又一声,回应他的,只有呜咽的崖风。
无序崖,崖高三百米,绵延两百里,身中利箭自此跌落,断无生还的可能。
“哪个瘪犊子放的箭?”
岸上,张阔猩红着双眸冲人群吼去。
“是我!”
一身铠甲的宋正刚自黑夜中一步步走到崖边,冷傲的声音一出,张阔浑身战栗。
“宋将军!”
张阔话未说完,人已哆哆嗦嗦跪下,冷汗自额间溢出,暗暗为自己默哀,万没想到,赶来的是这尊杀神。
众人听闻,齐齐行礼,同时也为张阔捏把汗,纷纷想着如何为他求情。
宋正刚没有答话,抬脚往崖边更近一步,又向崖下看了一眼,然后才漫不经心地转身看向张阔。
“一群废物,还要本将军出手!这次就不与你们计较,去崖下把尸首找到,回京复命吧!”
小命暂时得续,张阔等人暗松口气。
然,找到周晏宁的尸首又岂是那般容易?
若是白日,借助绳索,或可攀崖而下,此时夜黑雪大,又无绳索,唯有绕路,不知几时才能到得崖下。
周宴宁听到张阔的呼喊声,乘着呜咽的崖风来到她的耳边,又乘风渐渐远去。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崖边的树木,横溢斜出,一下下拨弄着身上的箭羽,每一下都狠狠刺激着她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