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千万条枷锁,挣脱不得,施展不开,一如眼前的局面。
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
累,好累,真的很累……
双腿越来越沉,意识也渐渐开始涣散。
“快追上,别让她逃了!”
身后不断逼近的追喊声,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一定要逃出去!绝不能背着弑君篡位的声名就此俯首!
她,不甘心!
师父云游,尚未寻到踪迹,孝道未尽,
她,不能倒下!
拼尽半生,好不容易夺回的周氏江山,更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拱手相让!
然前进的脚步越迈越小,参差横错的灌木丛也如故意刁难般,愈发难以趟过,追兵越来越近。
“她在那里!”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声音瞬间被雨水吞没了一半,但还是吸引了不少追兵。
周晏宁心头一凛,人也清醒几分,奔逃的速度再次加快。
“嗖”
一支利箭带着劲风,猝不及防地自耳边擦过,堪堪钉在身侧树干上,周晏宁暗骂一声,闪身躲到另一颗树后。
她不确定会不会还有下一支暗箭紧随而至,继续暴露只有死路一条。
“哪个瘪犊子放的箭?”
有人出声骂了一句,似是一个头头。
这是?张阔!
周晏宁听出声音的主人,自己曾经的部下张阔。
他为人胆小,糊涂,但此人极其护短,也算仗义,是以有一定威信,多年来一直在七品校尉的位置上不得晋升。
“丞相有令,大长公主试图弑君篡位,遇见格杀勿论,拿下长公主者封千户侯!”
黑夜中有人回答,显然是眼红封赏,急于立功。
“你个瘪犊子!这乌漆嘛黑的,林子里又这么多兄弟,伤了自己人咋办?”
张阔张口骂回去,底下人也知他的性格,全都不再出声。
周晏宁暗松口气,庆幸追来的是他。
若是其他人,她也许早已不能站在这里。
“公主武艺高强,大伙儿都挨得近些!仔细搜!”
随着张阔一声令下,后面的兵士再次行动起来。
料想不会再有暗箭,她趁着动静果断奔逃,很快,张阔等人再次发现她的行踪,紧追不舍。
树渐渐稀疏,灌木丛越来越矮,雨势渐渐小去,转而夹杂着雪花,风却越来越强劲。
周宴宁暗道不好。
多年征战,她清楚地知道,前面将会出现什么,但她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前进,哪怕是死,也决不能这般窝囊的死去。
直至地上只剩光秃秃的枯草,呜咽的崖风裹挟着雪花,保护着背后更加幽黑的崖谷,周晏宁知道自己逃无可逃。
转身,用路上抢来的刀,强撑着身子,喘着粗气,睥睨着追来的人。
张阔等人赶到时,就见周晏宁佝偻着身子站在那里,整个人呼呼冒着热气。
崖风自背后袭来,扬起她散乱的发,吹动破败的宫服,走投无路,背水一战的周晏宁宛若地狱的阿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