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肆拾玖 一地鸡毛(1 / 2)民俗怪志传记首页

靠边站?这跟用完就丢不一个意思?唐鉴这神经病站着说话不腰疼呗,话说得可真大言不惭,擅自把我们安排进计划里本来我就不爽,还说等“巫”出来就可以靠边站,我站个屁啊我来扒拉杨楦玟过去那点破事的,真把我当无关人士了?你处理你的我处理我的,互不妨碍不可以吗。

“可‘巫’出来之后你又能做什么。”枕河把镜片往下压了压,语气里的嘲讽几乎具象化,“你一个普通人类,还能和祂打一架不成?面对‘巫’这种非人类,你哪怕会巫术也没用吧。况且你半人半鬼的,活动都不利索,拿什么和祂斗。”

至于说服,怕是更异想天开。唐鉴方才所说的关于“巫”的每一句话,几乎都透露着“这家伙不好惹城府极深”的样。连他这脑子都下意识建立这种印象了,那就算只是心理暗示,也够呛能成功。

也许是刻板印象建立比较快,我甚至已经想象得到我到时候如果和“巫”讲话被他唬得晕头转向的场面了。我估计到时候我得把我的想法思路讲给枕河和青山,他俩上胜算可能还大点。毕竟一个脑子转得飞快,一个被钦封“劝鬼神”。

那么问题来了,“巫”算鬼还是算神?

“算‘巫’。”青山接了句茬,“离秋同志,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啊,你这怎么还能找嘴替的?”

不能吗!

我见唐鉴沉默了良久,才终于好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出声:“我不在乎了。”

怎么就不在乎了?把我们都当诱饵了来句不在乎?我都替你不值好吗,不行你得在乎,你必须在乎,就算为了我诱饵的尊严,我也得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你赢。

“你真不在乎了?”好吧,说出口的话总得软和点。

“对,不在乎了。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似乎改变不了什么东西了,但我不信邪,我还想再赌一把,哪怕能改变最微不足道的地方也好。你们不明白,我们家因为一些原因,现在就剩下我和媛媛了,唐显是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如果说这个计划最开始是三股绳拧在一起,走到这一步,其实也只剩了一股,还随时会断。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最起码我想要我唯一的家人能够清醒过来。如果媛媛能恢复原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别的东西……还能有什么可以失掉的?”

我一时被噎住说不出话来。这么想他的苦衷貌似真的很大,明明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他背负的东西却重于泰山,让他渺小如蝼蚁,在这浩大漫长的人生中一点点被蚕食掉生命。

“没关系。”唐鉴笑笑,“虽然我是第一次做人,但现在这副半人半尸的模样也挺新鲜的。我可是世界上半人半尸第一人,传下去能吹好几辈子。”

那你这么想,行,人至少还挺乐观,我也没啥好说的了,兄弟我敬你是个男人,我诱饵一号实名制支持一下你吧。

“只是想要人清醒的话,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罗木一慢悠悠开口,“我在这个安全区待了很多年,也看过不少相关资料,记得有个方法是可以不用非要把‘巫’引出来就能实现的。”

“什么方法?”唐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整个人看上去都比之前精神了不少,“如果这样的话,我答应你们只要媛媛一恢复,我就让活尸全部离开,你们马上就能走,也不用再废周折了。”

“但是……我不是很建议你用。”罗木一看着有些犹豫。

然而唐鉴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什么“建议”,他现在跟疯了没什么两样,凡是能做的他大概都愿意去做。我都怀疑他从“但是”这两个字开始,往后的所有东西都没听进去。

“就是,要让被降术了的人喝下亲近之人的心头血才行。”惋惜、纠结,罗木一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富有感情过,“而且还不是仅仅喝一两滴就可以。”

以普通人的状态,需要的用量,足以让人致死。算下来大约是一命换半命的买卖,倘若对方不是很重要的人,估计都会觉得亏。

我们都看着唐鉴,其他几个人怎么想的我无从得知,但我是开始替唐鉴纠结了。如果是我的话,我当然很希望能够在不伤及无辜的情况下让自己的亲人恢复正常,但我怕死,而如果我死了,我亲人的难过情绪怕是会把我淹没。我的亲人爱我,我也不想他们难过。那唐鉴对唐媛这么伤心,也会舍不得她难过吧。

唐鉴愣了很久很久。他目光慢慢地涣散,双腿仿佛支撑不住他的躯干般抖着,透露着一种无力感。此情此景,我才又如梦初醒——他还是半尸,拥有属于活尸的“虚弱”感。唐媛被他这样吓到,忙从椅子上起来扶他坐下,自己则顺势席地而坐,也不管地上的土会弄脏衣服。

我以为唐鉴要放弃,选择继续卖我们。大部分人都是利己主义,尤其是他这种,想尽千方百计设局的,牺牲我们这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换一个他想要的结局,无论如何都更划算。虽然看着可能罗木一提供的那个方法成功率要高,可是不管怎么说,唐鉴都还是所谓的“一家之主”,他要是为此而死,唐媛一个人也没什么依靠了。但说真的,我还是那个态度,如果真要祭,能不能先把如月他们放了冲我来啊,他们真的纯纯被我卷进来的,要是因为这个有个三长两短,九泉之下我会被他们揍活的吧。我怕疼啊!

当然这些想法我也就只是想想,没有说出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唯一的声音来源是自然,是风、是树叶、是鸟鸣。我看天边的云从南被吹到北,把太阳光滤去了不少,倘若不是现在气氛沉重,应当是个好时节。等唐鉴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他的面容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还是人类的右半张脸看上去都似是要接近活尸的样子,枯槁,没有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