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俺们的友谊干杯!”吴堰江举起一瓶啤酒,对隔壁床的方秋图喊,还没喝两口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护士没收了。
“嘿老兄,我在门口就看到护士长拿着我上次给你的慰问品气哄哄的走出去,还警告我再被发现就剥夺我的探病权,你这样我很难办啊。”坎宁安走了进来,上半身呈滑稽的后转,目送着身材玲珑有致的护士离去。
“谢绝接客,没什么事请出去。”方秋图板着脸。
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又一次四仰八叉躺在了医院,同一间病房,甚至连病友都没换人,唯一不同是隔壁床的吴堰江看上去比上次清醒点,既不会嘴角流口水也不会朝自己吐痰。
也许之前的那些场面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只是自己被车撞后的幻想,他这样想着,扒开了自己的上衣,结果是胸口一层层纱布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给伤口崩裂了。
主治医师摆着职业微笑说你真是天命之子,但凡插入位置偏移点就伤到内脏了。
确信不是梦的瞬间,脑子像被撬开一个口子,断片前那些景象被灌了进去。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硬生生用手将自己的胸膛捅了个对穿,这种少年漫画里经常出现的“背刺”戏码实实在在让自己体验了一遍,那个杀手不带任何武器单枪匹马的来对自己下手,是因为那具身体本身就是杀人利器。
连痛觉都来不及反馈多久自己意识就断了线,在那之前他还听到了螺旋桨的巨响和枪声……
救援队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现场,保了咱们的命,那个怪物不知所踪。这是前几天来探病的坎宁安的单方面解释,当时的方秋图因为怕伤口裂开全程不敢说话。
现在再给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死也不会和这些家伙扯上关系,从那天被半推半就上了车,自己就算是开启了八辈子血霉模式。
“这里是医院,不是怡红院,当然不用接客。”坎宁安厚着脸皮一屁股坐到了吴堰江的病床上,朝枕头里伸手一掏,又是一罐啤酒。“别那么冷漠嘛,这可是你康复后我们的第一次再聚,今晚办完出院手续我请你去大排档吃爆大肠。”
“这次你老爹没和你一起来?”方秋图没接话,而是好奇阳迟为什么没一起来。
“我老爹早死了,他和他的新女友都喜欢酗酒后殴打我,后来有一天晚上他因为酒后挑衅流浪汉被给了两刀……”坎宁安说。
“抱歉。”
“这有啥好抱歉的,这对我来说可是喜事。你说的那个老爹应该是阳迟老爷子吧,你就没想过他和我连种族都不一样吗?”此时这个家伙的撒克逊血统相当有说服力。
“我确实是个蠢货。”
“言归正传,那次他来看你纯属巧合,那种大人物探病可是很难得的,现在他应该已经被上面叫去补报告了,我也是对着那些该死的废纸奋笔疾书了一星期才抽空过来看你的。”坎宁安说罢将空啤酒罐捏扁,恶狠狠扔进垃圾桶,不难看出他真正想扔的是办公室里的印章和文件夹。
“和我无关,你要是没重要的事情请不要打扰我休息,出院手续我自己办,过几天我还要回去上班。”方秋图斩钉截铁。
“不是吧老兄,你心可真大,这么重的伤还想着上班,打工人也不带你这样的啊,给资本送血汗很上瘾吗?”坎宁安有些肃然起敬。
“这里是社会主义国家,其次我不去工作谁养我?你们到时候记得赔偿我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和一系列费用。”方秋图掐着手指比划。
说想上班那是假的,方秋图只想回家,回那个出租屋,那里有他的游戏手柄和音响,还有一个二手交易平台捡漏来的扫地机器人,柜子里收纳有一个空气炸锅,平时可以炸点半成品鸡块。那里有他置办的小天地,他只想把这些破事放一放回去呼呼大睡。
“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就算你的身体真能回去上班大概也没办法上班。”坎宁安说。
“你在说什么矛盾文学?”
“其实昨晚我们搞定了你单位的离职手续和交接工作。”坎宁安淡淡的说。
方秋图缓缓坐直,穿上了拖鞋,面无表情走向了窗台,上半身探出窗外。
“冷静!这里是五楼,你别想不开,有什么困难可以商量。”坎宁安见势不妙一个弹射起步把方秋图架住。
“今亡亦死,下个月交不起房租露宿街头亦死,死医院可乎?你要是真能帮我做点事,就去我家把我的电脑丢水池里踩两脚,让我留得清白在人间。”方秋图就义前可悲的文化素养达到了峰值。
“有后续!我们给你提供新工作,还附赠走路二十分钟以内到工位的豪华单人宿舍,最重要的是工作稳定。”坎宁安苦口婆心。
“稳定让我被什么不死怪物打爆脑门是吧?”方秋图面不改色。